她叫肖萌萌。
十三岁的时候她就住在这个特殊的地方,人们叫它‘康复山庄’,简称精神病院,大家避之唯恐不及,只有萌萌觉得它安全,没有纷扰,没有真实,空气静静地,你可以安心幻想,以为她还活着。
她是个时而疯癫,时而正常的极美女子,邻居阿婆总唉声叹气的说,是美丽毁了她一生的幸福,那时肖萌萌才十岁,她不懂,终日瑟缩在墙角里,看着疯癫的母亲在厨房里忙来忙去,准备一桌子的菜,再穿上那件雪白的衣裳坐到桌边开始发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萌萌终于忍不住饥饿爬到桌子前,刚伸出手指,她就一巴掌打过来。
“我想抓住的东西为什么只有你?为什么他不要我!”她把盘子全部丢到萌萌身上,满脸的泪,满身的颤抖。
萌萌再次躲回角落里。
那是一个被人遗忘的地方!
其实她一直希望母亲把自己当成孩子而不是东西,但在她深幽的眼神里,萌萌只感觉自己就是空气里纷飞的灰尘,点点碎碎,迷离的灵魂,她看着母亲带陌生的男人回家,她光着脚走在沾满灰尘的楼道上,听到她房间里低低地呻吟。
犹豫着,徘徊着,最终只能蹲在墙脚捂住耳朵。她那么渴望的拥抱和抚摸她如此简单的给了别人,眼前的墙,苍落的白,蔓延出冰冷的伤痛与怨恨,萌萌告诉自己,她恨她!
母亲披头散发的走出来,把一张邹邹的钱丢到萌萌的脚下:“去交学费吧!”
那一刻,萌萌的心在没有童年记忆的时候就生生被逼近真实里,带着凝固的血腥味道,萌萌闭上眼睛。心里的痛像洪水一样铺天盖地,她把钱直丢到她脸上:“我不要,脏!”
母亲的眼睛大睁着,脸色瞬息惨白惨白的,她的嘴角颤抖着,好久才问了句
“你说什么?”
“我说你脏,脏,脏——”萌萌喊了无数的脏字,直到声音哑了,眼中有了泪,直到母亲一个耳光打过来,萌萌僵硬着,望着她。好久,在空气凝固中,她诅咒:“我要是你,早就去死了!”
说完,她疯样地跑开了,她没想到那是最后一次见到母亲,没想到她真的会去死,从高高的楼顶直跳下来,雪地里立刻开满鲜红的花,她依旧那么美丽,嘴边甚至还有一抹微笑,嘲讽的,悲哀的,解脱的,很复杂的笑,像落痕一样狠狠印在萌萌的心里,她跪在母亲的面前,泪水只能无声地掉进灵魂里。
她不哭!
一个不懂女儿的母亲不值得她哭!
从此,萌萌没开口说过话,大家把她送进到了这里,医生说她得了强迫自闭症,她给自己身际设置了冰冷的网,不许任何人靠近,因为她觉得安全。她该是这里病得最轻的患者,因为除了沉默外,她都按照医生的嘱托处理着自己的生活,按时吃饭,准时睡觉,安分守己。
夜色来临的时候,她会把头慢慢地仰到窗外去。长发在风中飘飞,她看到月亮空洞的温存,静静的,一缕一缕,扫过柳叶苍凉的白絮,漫天飞舞,落进黑色的潮湿里,原来这个世界竟如此寂寞!她以为生活会永远这样下去,但是她遇见了戴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