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正月如有风吹的话,时间刚迈入二月的耶格城和日冕城终于迎来了云动。
二月初,日冕城传来了赵纯星有孕的消息,苏佑玥算了算日子,腊月初九成亲,二月初有孕,一个多月,不知该说什么评论,赵纯星今年才十一岁啊,估计连大姨妈都还没来,难道古代妹子真的就发育地这么早?
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但苏佑玥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了,赵纯星根本没有怀孕,眼前的夏国,即将变成一池浑水。
而苏佑玥却无心去关心这些,贝利尔在某天夜里,不辞而别。
春寒料峭的夜里,苏佑玥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背对着门口,尘砚不知何时到了她的身边,也是坐着,两人一起听着贝利尔离开的脚步声,一步一回头。
两方彼此都知道对方就在那里,却谁也没有出声,离别总是难。
在赵纯星怀孕的消息传开之后,耶格城和日冕城开始了频繁的军队调动,苏佑玥足不出户,却能听到外面街道上不时传来的马蹄声和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然后二月中的时候,赵期被连夜招进了日冕城的皇宫,不顾苏佑玥的反对,赵期带着她一起去了。
这是苏佑玥第二次来日冕城,上一次没有进皇宫,这一次跟着赵期,竟是一路畅通无阻,而且看样子去的不是皇帝议政的主殿,而是后殿。
赵期来的次数多了,也就熟门熟路了,在侍女的带领下仿佛脚下生风,苏佑玥有些狐疑地看过去,他偶尔玩闹,却没有像现在这样过。
然后没多久,苏佑玥就知道了原因。
欧风很强的房间里,赵纯星在看到赵期的第一眼就扑了过来,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一双和赵期有些相像的眼睛里全是泪水:“皇叔……救、救救我……”
苏佑玥注意到在他们进来之后,侍女立刻关上了房门,也注意到了房间里仅有的三个侍女脸上的惊惶,紧接着,她就看到了赵纯星手上和衣裙上已经干透了的血迹。
苏佑玥有一瞬间的错愕,难道她猜错了?赵纯星其实是真的怀孕了,现在这种情况是……流产?
但是很快的,她就明白不是,赵纯星身上的血迹集中在手上和身前,连脸上和脖子里都有斑斑点点的血迹,身后却是干净的。
看到赵纯星这个模样,赵期皱起了眉头,对几个侍女说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皇后的?还不带皇后去梳洗干净!”
两个侍女慌忙应是,小跑着过来带赵纯星去梳洗,而赵纯星仿佛也因为赵期的到来而感到了安心,隐忍的哭声很快就止住了。
剩下的一个侍女看了一眼被带走的赵纯星后走过来在赵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又回到原地露出一脸的害怕,苏佑玥有些讶异,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了,赵纯星身边有赵期的人,再正常不过。
等了一会儿,换了身衣服又梳洗好了的赵纯星在两个侍女的陪伴下走了出来,脸上还能看出哭过的痕迹,一双眼睛更是红得像兔子一样,看到赵期的时候又差点要落泪,却因赵期的一个皱眉而止住了。
“皇叔,你要救救我。”纤细的肩膀微微地颤抖着,若不是知道就是她让人挖走了贝利尔的一只眼睛,恐怕苏佑玥真会把她当做普通的十一岁的小女孩儿了。
“你不说,我如何帮。”赵期的语气平淡,尽管已经从侍女那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仍然不动声色。
赵纯星闻言咬了咬嘴唇,给身后的两个侍女使了个眼色,苏佑玥明显看到两个侍女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然后,她们走到那样式精美地大床旁,从床底往外拉出了什么来。
这是个有些难熬的过程,对赵纯星是,对赵期是,对苏佑玥亦是,只是对这三人来说,难熬的定义是不同的。
当两个侍女将床底的“东西”完全拉出来的时候,即便苏佑玥的身体里其实住了个三十多岁的灵魂,仍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哪里是“东西”,分明是个已经血1肉模糊的人!
苏佑玥不忍地闭上眼睛,得有多大的仇才能下这般的狠手?腹部那大窟窿且不说,脸上也被划得认不出来了,更惨的是,下身处也只能依稀辨认出一团碎肉,久经沙场的苏副尉难得地犯起了恶心。
早有心理准备的赵期看到这一幕冲击也是相当的大,愣了一下之后别开了脸,但戏总是要做下去的:“这是谁?”
“是……于连旭,夏国……皇帝……”赵纯星自始至终没有去看那个方向,稚嫩的小脸上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艰难地吐出这句话之后,脸上更是覆上了一层死灰色。
她杀了人,杀的还不是普通人,是夏国的皇帝……
苏佑玥在听到于连这个姓氏的时候心头就狂跳起来,后面那四个字进入耳中之后更是有种快被吓死的感觉,她居然……居然!!!
“你!”赵期一脸的震惊,眼睛瞪得老大,那锐利的目光让赵纯星再也绷不住地哭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一开始只是吵架,然后不知道怎么了我就……皇叔,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忽然就生气地不得了,只想他死……可是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几句话,赵纯星始终在强调不是故意的,但两人也都差不多听明白了,一开始恐怕只是起了争执,但赵纯星一时脑袋充血杀了于连旭,赵期面沉如水,苏佑玥却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守在门边正小声啜泣着的侍女,心里对于赵期的可怕,又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莫名其妙的怒火上涌,手边又有趁手的东西,于是就演变成了这样的结局,如果说不是赵期安排的,她还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