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菲一眼瞧出王氏那隐藏在深处的不善神色,便知她是想让自己寻个好婆家嫁与过去,方能摆脱家中困境,奈何她不知凌菲真实底细,若换做旁事凌菲或束手无策,但这经商之事万万难不倒她。
今儿个缺的乃是执掌家族大权的威信,他朝凌菲得了权定能将家族营生扭转乾坤,不过眼前王氏这关怎么得也先过了才行。
王氏见她不吭声以为服了软,也摆出一副善人模样语重心长说道:“姨娘知你些年来不如意,倒也不是姨娘执意为难与你,昔年你整日沉迷些写写画画吟诗作对的怎生当得了饭吃不曾?女子无才便是德,安生找个婆家乃是正道!”
之前的凌菲自幼孤苦无依,既无朋友姐妹也无知心闺蜜,爹爹又时常外出,近年对她逐渐冷落,好在她钟情于琴棋诗画,写写画画倒也不算无聊。
如今凌老爷子不在家主,上上下下对王氏无不言听计从,都以为大小姐会听之任之,再不满也来个沉默不语罢了,哪知凌菲却含笑道:“姨娘说的甚是,若是真有好婆家小菲嫁予又何妨,只是这终生大事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可定夺,此事待爹爹回来再行商议也不晚。”
王氏目光闪了闪,不想凌菲答应爽快,进没有半点抵抗之意,凌菲生母柳氏已故多年父母之命她则占了一半,凌老爷子只需她吹吹枕头风不手到擒来?
一番交谈后到后面一问一答尽是些毫无相关的琐事,凌菲借了个机会便与王氏告辞离去,王氏目的达到也不为难,欣然应允,态度比之以往也和善得多。
凌雪在一旁见娘亲与凌菲相谈甚欢的样子心中甚为不满,本想看她过来受训,却落了空,但其对于王氏甚为忌惮,除了平日里撒娇也不敢过于放肆,即便不满也不敢名言。
话说凌菲出了凌府在门口遇到婉儿,顺带叫上一同前往凌家在澹州府城的店铺去了。凌家在澹州城内有三间大店铺,城南城西各一间贩些鲜活海产,城中一间则贩卖干货,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澹州城内光做海产营生的店就有几十家,免不了相互压价,前些年做这营生的少利润还好,如今利润渐薄。
除了澹州城第一大世家卓家生意红火外,其他都相差甚远,据说卓家祖父在朝中为官,品级还不低乃是督察院右督副御使正儿八经的正三品,而在澹州操持事物的正是卓家长子嫡孙卓维。
这桌维卓公子却是个怪人,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按理说他身为卓家长子嫡孙谋个一官半职决计不成问题,可此子生性不喜官场唯独钟情女色和经商,被家中逼着为官在某县衙上任不到半日便做了甩手掌柜,竟拍了屁股跑了。
卓公子从北一路跑到南,独自在外打拼三年,在这澹州城立稳了脚跟才遣人回京告知,家中无奈本想将其擒回京中,得知他生意做得极大且家中的老祖母极为袒护最后随之任之。
而卓公子回了几趟京只后硬是将澹州的海产供应到了皇宫的御膳房,光是这笔收入就让澹州其他几大家族望而兴叹。虽说那卓公子赚钱无数,却是花起钱来也无人能及,每年光是扔在那些窑子的钱都令人咋舌。
桌维如今二十五六仍未娶妻,小妾倒是纳了几房,家中如花美眷也没能让他消停,若是见了那家姑娘漂亮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弄上床,不过很少有被她看中而不从的,以他的条件和手段那些姑娘家还巴不得被她宠幸。
凌家南城店铺就与卓家的铺子相隔不远,也正因为如此这南城店铺是进账最差的一家,凌老爷子已有了换址的打算。
凌菲来到城南店铺时只见自家店铺伙计们缩在屋里烤火,外面十几缸子鲜活海产也无人看管,眼见就要年底都没甚兴致,老掌柜伏在柜台算着账目,算盘拨的啪啪直响,凌菲走到门口也无人吆喝。
婉儿见状也是见怪不怪,大小姐一年上头也难得来一次自家店铺,这些伙计未必就全然认得大小姐,婉儿见大小姐面色凝重,低声问道:“大小姐,要不待我去通传一声!”
凌菲摇摇头,径直走到门口,“买些海产,怎的没人么?”
伙计门听到有人叫买也没甚兴致,这外头还在飘着雪花,谁想出来吹风受冷,而且每个月也就那么些饷银,干活也是那些不干活也是那些,所以时间一久就养成了惰性,谁都不愿意多干活。
须臾后才有个十八九岁的小伙计走迎了出来,见到凌菲后目光一滞,他不是认出了凌菲的身份,而是被她那绝美的容颜所震惊,这才堆笑说道:“姑娘要些甚?小的这就给你抓去!”
“你们的雇主对你们真是厚待,竟然全都在屋里烤火!”凌菲依旧含笑道:“这天虽冷,可好歹你们也是店里领了饷银的伙计,至少也要留个人在外看守吧!”
这小伙计没听出来凌菲是在数落他们,呵呵笑道:“这大冷的天也不见几个人出街,再说此时也未到开饭时辰,所以大伙就呆在屋里头。”
凌菲欲继续问下去,可是屋里头却有人喊道:“二狗,磨磨蹭蹭的干啥,买就买不买就让她走,别在外受了风寒,快点进来帮哥几个烤番薯!”
凌菲心中暗道,原来如此,难怪适才走到门口便问道一股番薯的香味。
婉儿见那屋里伙计态度恶劣,顿时看不下去了,提起裙子越过门前一处水坑,进到屋里喝道:“你们怎的如此,可知外面来的是大小姐?还不快出门迎接!”
门外那年轻伙计吓了一跳,赶紧给凌菲施礼,“大……大小姐,小人不知是大小姐驾临!请大小姐恕罪!”
凌菲看得出这小伙计与里面那帮老油子不同,就凭他刚刚出来迎客暂且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小姐,小人唤作陈二狗,刚来凌家海产铺不久,所以不识得大小姐,还大小姐请见谅!”陈二狗还算机灵,得着机会连忙道歉。
凌菲点点头,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若是与那帮老油子伙计混久了断然是不会说出这番话来的,“嗯,你想不想当这里的伙计头子?”
“这……这……”陈二狗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头看了看屋里,那伙计头子据说是凌夫人的远房亲戚,而且还是凌夫人亲自提拔的,他那里敢当着面应承?
屋内那伙计头子一听凌菲的话顿时就不乐意了,凌大小姐她也不陌生,刚刚就已经认出来了,他是王氏的亲戚自然知道这大小姐与王氏不和,所以并没有出来迎接的意思,反正有王氏在背后撑腰,一个不得宠的大小姐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