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新郎伴还在那边跟叶家兄弟酒后称兄道弟的。叶家门口人挤人,叶涵跟着王博后面站在人堆里,王博怕放在桌上的红包没了,让叶涵去告诉丈母娘,说红包压在桌上。叶美华也在人堆里看热闹,叶涵在旁边一直叫妈,她都没听到。
叶涵眉头又皱了起来,走过去拉了拉叶美华的衣袖,叶美华回过头来,叶涵指了指桌上,说道:红包。叶美华这才点头示意,过去里面桌子寻找红包在哪里。
王博和叶涵这下真要走了,叶家人现在门口欢送着,王家指定的小叔子,是王博的堂弟王磊,得提“带路鸡”回去。王磊跟着人群往车边走,吴达他们开了一辆车过来,把“带头甘蔗”绑在越野车的顶架上,正打算上车要走。
叶美华在后面喊道:小叔子,小叔子,带路鸡没提,带路鸡没提。王磊跑回来提鸡笼子,鸡笼子共关着四只黑红色的,不晓得是母鸡还是公鸡。鸡笼子还没上车,鸡笼门便开了,笼子里的鸡跑了两只出来。阿强赶紧下车伸手抱住了一只。另外一只在车底下乱跑一通,车上的人赶紧下车,叶家人也赶快下来帮忙,终于逮住了这一只乱跑的小鸡。阿强把鸡笼子栓好,放到车上,交代说:看好了,别再丢了啊。这才安心上车。叶涵和王博和家里人告别后,往公路对面走去,叶涵的奶奶这才赶着过来,没赶上送别孙女。
叶涵的二姑姑叶朵凤看着侄女的背影,感叹道:不错,丫头看起来挺高的嘛,这么一打扮,挺有新娘样子的。叶涵的伯伯也感叹道:嗯,丫头很会找,找的人身高也很搭配啊。唯有叶涵的奶奶看着孙女的背影,难受的说:要走也没跟我说一下,我都不知道怎么送送她了。
随着鞭炮声不断响起。小车们开启双闪离开叶家村。王博王文不喝酒,叶涵和吴达坐王博开的车,是那辆比较拉风黑色越野车,叶涵坐在副驾驶座上,吴达在后座放鞭炮。
回家的车速快了许多,风有点大,叶涵拿出包里的白色口罩带上,眼睛始终看着窗外,她已经分不清自己跟王博的这场婚姻是该笑还是该哭了。回门宴总算结束,她总算是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好好过日子便是。她回头看了一眼开车的男人,这是她以后的丈夫,虽然不怎么帅,也不富裕,是有点好面子,目前来看是有点脾气,总体还行。叶涵安慰着自己,手指张开在口罩上提了提,回头继续看窗外的车来车往。
吴达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点燃一串鞭炮,扔向窗外,鞭炮落地吡啪响。王博对吴达说:路上少点放,留点回去再放。吴达应了一声,抽着剩下的半根烟。车上安静了一会。叶涵头靠椅背,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她思考着回去王家该又是怎样的情况?她把手抬高,夸在后脑勺后面垫着,感觉呼吸有点难受,便又把口罩拉下来一点,卡在下巴下面。吴达打开窗户,扔掉烟头,对后视镜里的叶涵说:嫂子,你脖子上那个是什么?
叶涵伸手摸了摸脖子,疑问的回答说:什么?没有啊。
出于好奇心,王博斜眼瞥了她脖子一下。吴达坐直了身子,手拉着前座的头垫,叶涵拉上口罩带好,吴达这才看清楚,说道:哦,原来是口罩啊。叶涵跟着笑了出来,相比之下,她觉得要是王博有吴达一半活泼就好了。王博似乎开不起玩笑,她也在担心以后该怎么和他相处下去。
叶涵跟吴达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王博在旁边偶尔斜眼看看,点了一根烟抽着,也不说话。叶涵见他沉默寡言,想着找点话题让他开口聊天,投其所好,便夸起车子来,说道:这车坐起来真舒服,好车就是不一样,博仔对吧?
王博看了叶涵一眼,终于开口说话:废话,这还用说。
吴达笑着说道:让你家博仔好好赚钱,再买一辆给你开。
王博干笑一声,叶涵深深的看着她的丈夫,笑着说:算了,不敢想,我还是吃差一点比较好。
王博不回答也不排斥,转移话题道:阿达,你和雅希还几天?吴达说:也快了。王博继续说着,聊到武平,聊到李国林,聊到工作种种。
叶涵插不进去话题,坐在旁边楞楞的听着他们聊着,她忽然感到自己很自卑,他的圈子,她好陌生。这些人,她都只是数面之缘。她想着以后生活在王家,是不是要只剩下丈夫和丈夫的家人了,她该怎么走进他的朋友圈?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恐惧,有点害怕。很快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又战胜了自己,她想着:没事,好好经营,会幸福的。她自个嘿嘿一笑,吴达在旁边问道:笑什么?说来听听。她搖着头,又嘿嘿一笑,说没事。王博没有理在旁边聊天的两人,看着前方,眼神深邃,似乎也在想什么?
随着车子拐弯,鞭炮响起来,一行人回到王家,叶涵下车便提着包和衣服回房间整理东西。佳佳见伯母回来,便跟着叶涵后面上楼,身子趴在叶涵的被单上来回滚来滚去。叶涵见状,急忙抱开她,说道:佳佳,别在床上滚。咱们坐椅子上好吗?
佳佳伸手去开电脑,说道:伯母我要看喜羊羊,我要看喜羊羊。说完开始在那假哭。叶涵眉头又开始纠结了起来,这声音让她有点受不了,她把电脑搬了出来,放在大厅的玻璃桌上,佳佳还在里面假哭。叶涵哄着她出来外面看动画片。
王博和婆婆跟着提着“带路鸡”上来,秀梅和王文也跟着上来。婆婆把鸡笼子放在叶涵她们房间的地板上,丢了一把稻米在地板上,引诱鸡笼子里面的鸡出来。
一群人蹲在门口观看,等着看带路鸡出来啄米。叶涵还在房间里面,把东西放进梳妆台里的抽屉,靠着墙壁走了出来。跟着站在门口看他们在看什么,问道:看什么呢?
婆婆笑着问道:你们家这鸡是公的还是母的呀?叶涵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婆婆继续问道:你妈没有自己养鸡吗?不然你们这里哪里来的?叶涵笑了笑,还是说不知道。
众人蹲了一会,婆婆摇摇头,说道:那看是只有公鸡而已啦,没安排母鸡。一直不出来,那肚子看来是个女的?走走走,别看了,别看了,小涵你自己在这看,出来了在叫一下。叶涵楞楞的看了婆婆一眼,没回答。佳佳跑了过来,钻过大人的缝隙走了进来。婆婆吓唬她,喊道:吼,你在去,等下小鸡出来咬你。说着往前推了推佳佳,佳佳最怕鸡,在那拉着奶奶啊啊叫。
王博下楼了,秀梅和小文跟着婆婆也准备要下楼,佳佳和叶涵还站在门口看着,婆婆交代着说:“人都出来,赶紧把纱窗门给关上。让那些鸡自己出来,你们在那看,那些鸡可能是怕生,不敢出来。或者是晕车还是天黑了怎么的?出来出来,走,都下来。”
叶涵嘀咕着:“要是拉屎在里面怎么办?要是跳到床上怎么办?晚上怎么睡啊?”她担心的看着房间就这么给鸡霸占了,自己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佳佳见大家都下楼了,也跟着下楼。叶涵打开纱窗门,用手在空中挥着,赶着鸡笼子里的鸡赶紧出来,她好进去,带路鸡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的挨在一起,一只也没出来。
过片刻,王博的外婆拖着驼了背的身子慢慢的爬着楼梯,在叶涵的后面低声的说道;“还没出来啊?”叶涵听声音回过头喊了一声“姥姥”,继续看她房间里面的鸡。姥姥走到她身边来,往屋里看了一下,望着鸡笼子,说道,“那看起来全是公鸡的样子,是不是你妈自己养的啊?”“我也不知道,没见我妈养这样的鸡呀。姥姥,为什么要把鸡放房间,还让它们出来才行呀?”叶涵歪着头问着她的问题。
“人家带路鸡是两只母鸡两只公鸡,公的先出来就先生男的,母的先出来就先生女的,这个很准。你妈都准备公的,看是祝愿你生男的吧。”姥姥摸着门说道。
“哦,姥姥你要不进去抓一只出来吧,意思意思就好,免得把里面弄脏了,好不?”叶涵商量着说。
“你要是不喜欢,进去抓出来,再跟你婆婆说好了,就行了。反正都是公的。”姥姥笑着走了进去。
“算了,算了。我也怕鸡。我在外面看着就好。”叶涵摇摇头摆摆手。姥姥慢慢走了下去,叶涵在门口站了一会,赶紧带路鸡不出来了,好像在睡觉,便走进去拿着本书出来。刚出来,婆婆速度很快从楼下上来,打开纱窗门进去抓了只出来,嘴里念叨了句吉祥话,把鸡笼子提了出去。叶涵这才进屋打扫地上的稻米。
收拾好后,王博从楼下跑上来说要包红包。说道,“你们那什么礼节,人家我们这娶老婆都是赚很多的,舅子来赚多少红包,小叔子也是要去赚回来的,怎么小叔子没给人包红包?还要我来包的。娶到两头赔。快点,阿妈叫我们包几百给王磊,人家专程请假来当小叔子,哪有叫人家空手回去的,以后我出去会让人家笑死。”
听王博这么一说,叶涵倒是纳闷了,这什么跟什么,她们家把女儿嫁给他已经不错了,还总想从女方家里捞点好处的?这什么跟什么?她纳闷归纳闷,倒还是笑着回答王博:“我们那的规矩就是嫁女儿的药赚回来,不是赔出去的。我早已经跟你讲过了,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有意思吗?何况我弟弟的红包是我包的,我没拿你一分钱,对吧?”
“说出去给人家笑死,我当个女婿的,丈母娘连个戒指都没有送的,人家差不多时间结婚,人家都有。”王博更加不爽,翻起旧账。
“你还说,你要那个金子干嘛?你手上不就有个了吗?还有没有丈母娘给女婿买戒指的,都是订婚的时候女方去男方家赚红包,再给男方买的,你要可以,你妈包了一千两百块,我现在就可以还给你,你去买?”叶涵说着要去包里拿钱。
王博瞪了她一眼,本来就黑的脸更黑了,拿着两个红包袋,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