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泽从文潇潇处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他一到大厅,山庄外的守卫给她递来一封信。信是云超月写的,约他晚上见面,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他。
西门泽手握信纸,心中思量:看来潇潇猜测的对,这个云超月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约自己见面怕不是聊天这么简单,自己得小心应付,万一中了她的美人计,潇潇会吃醋的。
嘱咐跟在身边的飞龙卫几句,让他去通知潇潇,自己回了房间,收拾一番准备会一会这个云超月,看她到底想怎么样。
云超月此时正在驿馆化妆,身后的西门平看着镜中精心装饰过的女子,一阵心神恍惚。曾经这个女子是自己心中所求,她高高如在云上,一举一动都牵动自己的心,现在看她,竟然没有了原先的那份激情,难道自己对她只是一时迷恋?
倒是文潇潇,自从看到她,自己的心绪一直不曾平息过。想想当初潇潇为自己所做的,自己对她所做的,真是悔不当初。为什么当时没有看清自己的心呢?
越和云超月接触,越觉得她虚伪自私,她父亲南王云昊天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初选择让云超月和自己订婚,只是为了利益考虑。现在的西门泽手握利器,他们不知道会不会再次改变方向,和西门泽联盟,打压自己。这个很难说,自己得小心防范。
“郡主费这么多心思打扮,不会对西门泽真的动心了吧?”西门平从她身后递给她一只步摇,酸溜溜的说。
“平王难道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平王舍不得本郡主前去啊?”云超月接过步摇,笑着往自己头上插。“要不,本郡主还是不去了吧?”
“呵呵,郡主说笑了。本王虽然舍不得郡主前去,但还是能分清轻重缓急的,郡主为本王牺牲,本王一定记得你的好。”西门平眯眼抓住她的手,帮她往头上插那只步摇。
“哼,你们男人都这个德行,得不到的才是最好。”云超月打下他的手,撅嘴说道。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高挽的元宝髻,鬓边奢华的金步摇,明珠垂泪的珍珠耳环,精致的瓜子脸,好看的眉眼,挺翘的玉鼻,嫣红的嘴巴,一切都那么完美,比文潇潇那张清水脸好太多了,只要西门泽不是瞎子,一定能看出两人的云泥之别。
必须趁两人有间隙的时候好好游说西门泽,让他加入自己的阵营,只有到自己手的东西才真正可靠,其他都不可信。她手里还有一张底牌,如果打出来,不怕西门泽不听吩咐。当初父王可是费了好多心思才想到的。
西门平最不可靠,女人对他来说只是可利用的棋子而已。自己如果对他有用,他会把自己捧上天,如果没有用,一定会狠狠踩在脚下。当初的文潇潇就是最好的例子。自己傻了才会听他糊弄,不过听他的离间西门泽和文潇潇两人,这个主意倒是不错。过程可以根据他的提议演,可结果吗,那就难说了。
收拾好了,云超月回头,温情甜腻的看着西门平,“平王,今天本郡主的打扮如何?”
西门平看着眼前美丽优雅的女子,含笑点头,“不错,只要郡主出马,西门泽那小子不被迷得晕头转向才怪。”
“别忘了通知文潇潇,等你们快到的时候让暗卫给我一个信号,我马上就演戏给你们看。”云超月得意的说着,想象当时文潇潇气急败坏的情景,心里一阵痛快,最讨厌这个女人,让心本来在自己身上的两个男人都不消停,一定要狠狠打击她,才能让自己出这口气。
目送超月郡主离开,西门平马上派手下去御剑山庄给文潇潇送信,说西门泽背着她私自约见云超月。
文潇潇接到他的信的时候不禁冷笑,一个两个都不安分,老是想弄点事出来,就跟苍蝇似的到处乱哄哄,真是太讨厌了。不过这个离间计还真是好用,如果不是自己和西门泽已经把话谈开,说不定真会中了他们计。
晚上,西门泽按云超月的要求来到约定地点,龙腾京城一处单独的院落。这是西门平在龙腾的一个秘密据点,为了能让西门泽和文潇潇两人反目,他还真是舍得拿出来。
门口的家仆将西门泽小心的领进院子,穿过一个长廊,经过一片假山,绕过一片花海,终于在一个月亮门前停下。家仆冲他拱手,“西门公子,主人吩咐,小人就送到这里,您自己进去就行。”
西门泽点头,借着里面透出的灯火,他四处看了一下,月亮门外连接着的是红色的石墙,石墙外种了许多青竹,青竹的枝桠一半留在外面,一半伸进月亮门里,显得格外清幽静谧。
从月亮门进去,小院里灯火通明,一张八仙桌摆着一丛开得正艳的蔷薇旁,上面摆了几盘精致的点心。云超月只身坐在这个桌子旁边,她一手托腮,一手拿着一个精致的银质酒杯在手上转动欣赏。
看西门泽进来,她立即起身,露出最美丽的笑脸,亲切的说:“阿泽,你来了。”
这声阿泽,直接拉进了两人的距离,当初她就是这么叫他的。当初的她是他生命里少有的阳光,现在的她,希望还能扮演这个阳光的角色。
西门泽酷酷的点点头,抱拳道:“郡主。”
云超月明显的愣住了,她看了看两边,没有其他人,“阿泽,你怎么这么客气,当初你喊我超月的,现在怎么喊郡主呢?难道世事多变,连阿泽你也变了?”
西门泽放下手,脸上表情有些感伤,“世事多变,西门泽一介俗人,怎能不变?郡主还是不要提过去的事情吧,过去的西门泽已经死了。”
云超月猜测他可能想到以前被挑断手脚筋差点被杀死的事,就点头:“你说的对,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们还要继续活着。”她的表情看起来更加忧伤。
请西门泽坐下,云超月喊仆人上菜,一碟碟精致的菜肴不断端上来,最后还上来一壶酒。
摆手让所有人都下去,云超月亲自端起酒壶为西门泽倒酒。西门泽将酒杯端到一边,摆手道:“不忙喝酒,不知郡主找在下来所谓何事?”
云超月的酒壶尴尬的拿在手里,她只是略微沉思一下,然后就笑了,将酒壶放在一边,“也好,今天先把事情讲开,然后再喝酒不迟。”
西门泽没有说话,他坐在那里低头看着不远处的一方青砖,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超月觉得有些凉,不禁拢了拢桃色的披肩,“当初你被囚禁起来的时候,我求父王救你,我的头都磕破了,可是父王说皇上一定要你死,我们也没有办法。想我一介弱质女流,不能像文姑娘那样从法场救你,你怨我也是应该的。”云超月说着,双眸含泪,深情款款的看着西门泽。
西门泽没有看她,继续盯着前方看,“这不能怪你。”
“你果真不怪我?”云超月欣喜的站起来,手捂着胸口看他。看西门泽点头,她突然又坐了下去,脸上带着忧虑,木然的说:“你不怪我,可那文姑娘一定怪我,当初她毁容是西门泽派手下干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不知谁和她说的,她竟然怪到我头上,我好怕,她手里那是什么东西,竟然那么厉害,我真的好怕。”说着向西门泽靠过来。
西门泽不着痕迹的稍微坐的远了一些,扭头说:“潇潇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没害过他,她一定不会报复你。”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抬眼看着她:“不过如果你真的害过她,她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肯定不会害她。”云超月干笑着拿起酒壶给他倒酒,这次西门泽没有阻拦,只是看着她将酒倒入酒杯。
“郡主找在下来不是说有要紧事吗?不知到底是何事?”西门泽坐在那里如坐针毡,他很想赶紧离开这里,自己当初被西门平算计,这次不知云超月会耍什么花样,真怕自己不小心再落入什么圈套,自己死不要紧,就怕给潇潇找麻烦。
“阿泽真是无情?”云超月站了起来,端着酒来到西门泽旁边,“饮下此杯酒,我马上告诉你。”看西门泽没有接酒杯,她将酒杯放到唇边,喝了一口,“没有毒,你放心。”
西门泽仍是不接酒杯,“郡主有话直说,在下怕饮酒误事。”说完他将身体转开,不去看她。
云超月自己笑了一下,又将酒端到西门泽面前,“如果你喝了这杯中酒,我马上告诉你关于你母亲的一些事情。”
听到这话,西门泽马上瞪大了眼睛,“我母亲?她已经逝世,有什么好说的。”
“我说她没死,你是不是该喝了这杯?”云超月抬眼看他,眼光潋滟,红唇蠕动,充满了诱惑。
西门泽真的不想喝,但事关自己的母亲,他很想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母亲是不是真的没死,所以他接过酒杯闻了闻,没发现异常,一咬牙,一仰脖,将整杯酒吞了下去。
云超月露出一个魅惑的微笑,“阿泽真是爽快。”
“现在可以说了吧?”西门泽抹了一下嘴,擦擦嘴角的酒渍。
“当然。”云超月拿出手绢要去擦西门泽的嘴,被西门泽挡开。她也不嫌尴尬,又拿手绢擦擦自己的嘴角,才不慌不忙的说:“我听宫里人说,雪妃当初根本就没有死。她自己喝了毒药后,被装入棺材入殓,后来又被人救了。”
“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西门泽诧异的皱眉,当初自己虽然年纪不大,但确实亲眼看到母亲喝了毒药吐血身亡,凤落皇宫的人为什么这样说,他们目的何在?难道是想引自己回去?西门泽有些搞不清楚,不过他确实不相信云超月的话。
“我也不信。”云超月凑近他的耳朵,“不过我真的让人去挖了雪妃的坟墓,发现里面果然是空的。”
“什么?你竟然去挖我母亲的坟墓,你太过分了。”西门泽指着云超月的脸,气愤的说。
“你不要怪我,最起码我证明了雪妃真的没死,你还有机会见她。”云超月说。
“如果我母亲没死,那她现在在哪里?”西门泽有些无力的坐在椅子上,他的心乱极了。从没有想过自己的母亲竟然没死,难道真是有人救她。他也怕这是云超月他们的圈套,自己如果真的相信了他们,那自己就太傻了。
“我们顺着线索找到了他,将她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只要阿泽你按照我说的做,你一定会和雪妃团聚。”云超月继续说。
“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在骗我?”西门泽抬头盯着云超月,那眼光冷的好像要在他脸上盯一个窟窿出来。
“雪妃的字迹你应该认识吧?我这里有她的亲笔书信,为了报答我父王对她的救命之恩,她同意写信给你,让你了解真相。”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在西门泽面前晃了一下。西门泽刚要去拿,云超月突然躲开,拿信遮住嘴,瞪着圆圆的双眼看他,“哪有这么便宜?和我喝一杯再看。”
西门泽伸出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用力的收回,拿起酒壶为云超月和自己续上酒,端起一个酒杯递给云超月,自己举起另一只酒杯,“请。”说完,不等云超月有反应,拿袖子遮了脸,仰头将酒喝干。
云超月也不恼,举起酒杯,带着甜蜜的微笑,慢慢将酒喝完,那享受的神情象一只满足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