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浪高昂的叫声,打断了所有人的动作。
众人都是一呆,领头大汉手中木棍也是一顿,僵在半空中。
众人回过头来,只见一个少年,白衣胜雪,由于天色渐暗,面容看不太真切,略显朦胧,佝偻着背,气喘吁吁,看样子是一路奔波而来累坏了。
“哪里来的小毛孩,这里没你的事,滚!”
不等领头的大汉发飙,一个个子稍小一些的青年对闪浪吼道,他怒目而视,满眼寒光,威胁着闪浪离开。
闪浪装出一副累坏了的样子,他左手拿着根尖锐纤细的短棍,右手握着把短刀。
稍显片刻,他终于直立起身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对众人说道:“诸位好汉请听我解释,我有要事要告诉大家。”
几位大汉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人凶神恶煞地看着闪浪,说道:“好,你说,但是你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莫怪我们将你丢进大海喂鱼!”
“好!”
闪浪神情悲伤,看着众人,最后又看下远处的少年,他用木棍敲击着短刀,发出带有节奏的敲打声,道:
小人名叫闪小浪,八岁失去了爹娘。
从此生活没了依靠,流落街头和小巷。
忍饥挨饿秋意凉,人生更彷徨。
所幸遇上了张五爷,把我来收养,成了孙龙的街坊。
张五爷,本事足,捕鱼打猎他样样在行。
咱们爷孙无钱两,但不挨饿,不受凉,生活也算美滋滋,乐阳阳。
奈何龙爹他嗜赌如命,眼红心妒坏了心肠。
不仅把我爷孙打,还抢我渔船夺我房。
张爷爷与他把理论,他竟打断张爷的脊梁,至此魂归西天上。
龙爹心肠无比歹毒,还欲将我把命丧。
小儿年少肌无力,惊险逃脱远走他乡。
这些日,我面容悴,心更伤,心中仇火地难灭,天难葬。
前日得听龙爹丧,我心飞扬,潜回镇,只为那龙爹坟头把歌唱!把歌唱!
今日得见孙家郎,我怒欲狂,恨不得噬其肉,断其肠!断其肠!
闪浪语速从慢到快,短棍打击着刀面,打出叮叮的敲击声,他控制着节奏,也由慢到快,跟语速持平。
清脆的敲击声,像悦耳的音符,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传入众人的耳中,加上他轻快且节奏分明的语调,犹如快板,很快的将众人的情绪带入节奏之中。
他言语若词,感情丰富,讲述了一个孤儿流落街头,尝尽世间冷暖,到被好心老爷爷收养,又遭孙氏打压,导致老人丧命,又重新流浪的故事,说得千回百转,曲折感人。
他话语中带着流落街头的悲伤,爷孙生活美满的快乐,爷爷死亡的心痛,对孙氏恨意,听得孙氏丧命后的飞扬,以及见到孙氏儿郎的仇恨,表现得淋漓尽致。
众人都被他的“自述”感染了,神情悲伤,就连领头的大汉也是目光悲切,甚至其中一人在那里抽鼻子,显然被闪浪的话语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不要不要的。
这如果传到外界,一定会震惊,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啊,平日里跟着庄家,耍阴谋手段,欺压百姓,侮辱良家妇女,拐卖儿童。
利用妖术迷阵,蛊惑低级修士危害人间,种种恶行数不胜数,不堪入目,简直是低级修士界的毒瘤。
而今天,他们居然在这里为了一个凡人的遭遇感到悲伤,跟刚才要打残别人的心境截然不同,或许是闪浪说得太引人入胜了,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人的复杂。
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就连最恐怖的魔头,也有自己的禁忌,不容人触碰。何况是一些低级的修士,而眼前的这些人,连真正修士的门槛都没迈过,又哪里算得上是修士,只能当作稍微强大一点的凡人罢了。
当然,这里只有一个意外,就是趴在石头上的那个男孩,他一脸懵逼,眼神疑惑。
好像从来没看到过此人啊?虽然自己家旁也有一个姓张的老爷爷,但他老人家没收养过小孩啊?而且张爷爷对他非常好,现在活得好好的,精神矍铄,身子骨硬朗,而且这个人这样说他死去的父亲,让他很是愤怒,他父亲虽然赌,但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么坏,那么不是人,他心中想到,觉得眼前这个人莫名其妙,满嘴胡言乱语。
“小子别跑!”闪浪一声大喝,一手握棍,一手握刀,指着少年。
众大汉被他这么一喝,从悲伤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纷纷转头向少年看去。
就在这时,闪浪暴起,玄法疯狂运转,将速字诀运转到巅峰,双目寒芒闪动,调动全身所有力量,将这个境界所有的潜力都挖掘出来了,一瞬间他感觉周围的一切都静下来了。
他双腿猛蹬,将地面都压陷了几分,身法如电,一手持棍,一手持刀,狠狠地朝离他最近的两人后脑勺捅去。
哧~
尖棍入血肉,短刀入骨髓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闪浪不语,速度不减,将尖棍与短刀拔出,又朝另外两人捅去。
哧~
又是两道入肉的声音响起,再斩两人,闪浪丝毫没有松懈,精神高度紧张,全身血肉鼓动,定字诀运转,将精气神始终保持在巅峰状态。
他再将尖棍与短刀拔出,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距离,最强的力量,脚下生风,腰马合一,像一张大弓,带动双手,朝另外两人捅去。
又是一声哧响,皮肤与血肉的撕裂声,在这片丛林中响起,血腥而暴力。
再杀两人,闪浪丢弃尖棍,它纤细的身段,经过三次暴力的输出,已经变得不再尖锐,但也不负闪浪的期望,完成了它的使命。
闪浪持单刀而进,左手后摆,保持身形,速度不减,朝最后一名灵海一重天大汉捅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众人看着闪浪,到回头看向少年,一秒,发现被骗,一秒,回神,大脑指挥身体做出反应,一秒。短短不过两三秒。
但就是这短短两三秒,往往决定着一个人的命运,生存,或者死亡。
两三秒的时间,快到人来不及做出反应,快到来不及呼喊,甚至快到被杀的人来不及感到疼痛。
当闪浪的刀,捅进那名灵海一重天境界的大汉身体时,他刚刚回转过身体,而短刀也刚好捅进了他的心脏,一刀致命。
他以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闪浪,又慢慢看向插入自己心脏的刀,他双手微微抬起,试图去握住那把夺命尖刀,然而双手怎么也使不上劲。
闪浪如了他最后一个愿,左手抵住他的胸膛,轻轻将短刀抽出,鲜血像破开堤坝的洪水,顺着伤口,汩汩而流,他目露恐惧,眼珠爆瞪,最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闪浪看也不看他,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最后那名跟他一样境界的对手。
连杀七人,面无表情,他注视着闪浪,那双眼睛,不含一丝感情,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大汉心胆皆寒,在他的眼中,闪浪就如那来自地狱的恶魔,前一刻还在悲伤地说着自己的故事,情绪激昂,下一刻便暴起杀人,冷酷无情。
他眼神中带着恐惧,双腿不停地打颤,他已经被闪浪无情、冷酷、铁血的手段吓得没有了战斗的勇气,在他的眼中,闪浪已经变得不可战胜,他所有的一切,都被此刻的闪浪所支配。
最终,闪浪结束了他的生命,对于一个已经失去了战斗之心的人来说,跟一个刚出生婴儿没有什么区别。
片刻之间,连杀八人,沐浴敌血而狂,他如一尊魔神一般,站在少年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