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白懒得理会一干趋炎附势之辈,戟指脸色苍白的吴青,朝着呆若木鸡的陈鑫等人说道:“诸位执事,你们真以为,这次桃源镇是有邪修作乱?且问问吴族长,是否真是如此。”
吴青脸色骤变,当日天海云境修士来袭,知道此事的人除了亲信其余都被灭口,唯一的可能,便是吴远那婆娘给救活,又不敢确定,试探着说道:“你这尸奴真是灵智丧乱,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若没有邪修作乱,我敢胡说八道戏弄宗门?”
林天白见这厮脸上黑痣一抖一抖,神情迅速淡定无比,暗自佩服他的演技,质问道:“你诬陷吴剑的父亲临阵脱逃,只怕是要杀人灭口吧?好掩盖天海云境修士入境的消息,你如此作为,是安的什么心思?”
他一直在怀疑吴青别有所图,不然,时刻要面临天海云境修士回来杀戮,早就该全族逃亡投靠冥水派,老神在在的留在此处,定有图谋,只是一时发现真相罢了,他此刻也是信口试探。
吴青身形一晃,脸色惨白,不知道这头尸奴知道了多少。
陈鑫犹疑不定,这天海云境修士入境可是大事,连忙问道:“吴族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否隐瞒了什么?还请如实道来,欺骗宗门的罪责可不是你能承受的。”
吴青看着众人惊疑与质问的目光,正要分辨,只听得一阵怪笑忽远忽近的传来,天顿时暗下来一般,整个厅堂黑云滚滚。
不知何时,厅堂中央悄无声息的站了一个黑袍青年,一头赤红长发,脸色阴沉,负手而立,令人胆寒的危险感觉四下里弥漫。
“无须再废话了,这些人都要死,试炼弟子都要给我种入心魔蛊,成为我埋在冥水派的棋子,哈哈。”
那名黑袍青年双手朝天,凝聚灵力,念念有词,“天木绝灭术。”
一圈光华落在陈鑫等几名执事身上,只见这中了术法的数人顿时皮肤变成树皮一般,体内白骨如同树枝一般破开血肉窜出,树枝上血色光华闪动,似乎吞噬了精血,长出了许多血红的树叶。
“丹藏境修士?”
见得这等惨状,其余弟子纷纷发一声喊,往外奔逃。
林天白也毛骨悚然,与拓跋烈对视一眼,拽起吴剑便要飞遁。
“没用的,蝼蚁们,这里已经被我布下了禁制,乖乖地被我吞噬吧,其余的人,倒是能让你们活下去,只是要成为我心魔蛊的奴仆,从此为我效命。”黑袍青年狂笑起来,似乎有某种魔力一般,摇晃人的心神,让人几乎就要跪地臣服。
逃亡的弟子将要遁出厅堂时都撞上了一道黑色禁制,被反弹而回,听得此言,顿时有数人抢上前去跪地求饶:“前辈,这位前辈,还请饶过我们,只要留得性命,我们什么都肯做。从此做牛做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林天白只觉得那黑色禁制强大无比,果然是丹藏境修士手笔,见这些弟子毫无骨气,只有怜悯,丹藏境修士对他们出手,哪里能有生还的机会。
黑袍青年将陈鑫等执事尸体上的血红树叶摘下,放入口中咀嚼,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潮红,闭上眼睛,极为享受,淡淡的说道:“也不用你们做牛做马,只要回到冥水派,当我的内应,将来等我事成,有你们的好处。”
听得不用死,只是做内应,也顾不得以后怎样,顿时有弟子磕头道谢,歌功颂德起来。
“不过,我可没说让你们都做内应。有些蠢货,本来就不该活在这世上,自然由我来净化了。”黑袍青年忽然诡秘的一笑,摸了摸鹰鹫鼻子,手指一点,数名跪地求饶弟子顿时爆成数团血雾,场面血腥无比。
这丹藏境高手喜怒无常,竟然没有半点修士的顾忌,出手残忍无情,连在场的舞女与武士也不放过,连续数指,厅堂之上的人等死去近半。
方才还是纸醉金迷的歌舞场,如今却像修罗杀场一样,活着的众人都是神情惊恐,不知道何时会轮到自己。
吴青谄媚的笑着,指着远处盘膝调息养伤的吴明道:“大人,那是犬子,是否能够种下心魔蛊?留他一条性命,我父子定然不负大人重托,竭精殆虑,当好大人的恶犬,让我们咬谁,我们便咬谁。”
黑袍青年皱眉道:“哪来这么多废话,这种废物种了心魔蛊又能如何?我要的是人才,你以为这内应是谁都可以做的?你自去杀了他,不过一个儿子,等我大事成了,有你的好处,到时女修士要多少有多少,还怕生不出儿子?”
吴青见过这黑袍青年的手段,心头害怕,顿时不敢说话,他只是个灵源境六重的小爬虫而已,这黑袍青年只不过是机缘巧合才选中桃源镇,看他还有几分头脑,才选了他参与大事,若是惹恼了对方,只怕自身难保。
想到自己此次鞍前马后有了功劳,说不定真有无上好处,修为能快速提升的话,凡俗间的一切都是浮云,道侣也好,子女也好,将来要多少有多少。
这么想着,望向吴明的眼光就有些不善起来。
吴明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父亲居然勾结邪修犯下如此杀孽,听话语还在谋算冥水派,胆寒不已,更为刚才的血腥恐怖场面所吓到。此刻又听得黑袍青年这番话,看着他父亲令人不寒而栗的森冷目光,忽然跳出来不管不顾的咆哮道:“为什么?你这是为什么?居然要相信这邪魔歪道?为何要背叛冥水派?这么多冥水派弟子因你而死,你不怕冥水派降罪吗?你真要杀我吗?你要亲手杀了你的儿子?你与禽兽何异?”
林天白暗中沟通金符,隐匿了碧血禁的气息,不住的蚕食黑色禁制的一角,冷静地注视着场上的变化,倒也有几分佩服,吴明这家伙虽然横蛮,却也有几分骨气。
吴青目光闪烁,手不停颤抖着,将蟒鞭拖在地上,角蟒元灵疯狂地扭动着,恨不得立即饱饮精血,血红的目光迷离,却满是亢奋。
这大概便是吴青此刻的心情吧,吴明看得分明,绝望的苦笑。
黑袍青年并没有太在意吴明父子的对峙,饶有兴趣的盯着林天白与拓跋烈,阴测测地说道:“来了东幽蛮这些日子还真是无趣,倒没想到还能遇见两个小家伙,天赋惊人。我正在想,是要杀了你们呢,还是给你们种下心魔蛊。要不,你们来猜一猜?”
这厮一副戏弄猢狲的模样,仿佛吃定了他们。
林天白可懒得理会这厮的恶趣味,加紧侵蚀黑色禁制,这是他们逃出生天唯一的办法。
转尸修的一般都道心坚定,心魔蛊没有把握能实现百分之百的绝对控制,这傻子都知道。
至于尸奴,日日都要忍受气血逆冲,幽冥之气侵蚀神魂的痛苦,心志也都是坚定的,心魔蛊同样不能绝对奏效。
林天白面上装出害怕,尽量拖延着时间,更希望那黑袍青年去关注其他人比较好。
黑袍青年似乎穷极无聊,以他丹藏境修为,居然一边像猫一样挑逗着爪下的耗子,一边观察起吴青与吴明父子的自相残杀来。
吴青此刻双眼血红,完全入了魔,脑子里全是进阶筑鼎境,不,甚至是丹藏境之后的美妙景象,哪里顾得了世俗之情,顾得了所谓人伦。
蟒鞭吞吐,将吴明抽得浑身是血,而吴明则如同疯虎一般,以命相搏,一时之间竟只是略处下风。
吴青大喝一声,将精血灌注到蟒鞭之中,角蟒元灵粗壮起来,仿佛要从鞭中飞扑而出,血煞之气助长着玄阴真火猎猎作响。
感觉到了黑袍青年的注视,吴青愈加的卖力,蟒鞭舞得密不通风,将吴明彻底围困,大量的精血灌注其内,角蟒元灵终于凝聚成形。
吴明眼中渗出血来,面目狰狞,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死这个曾经对他宠爱有加的父亲。
角蟒元灵嘶鸣一声,将吴明的一条臂膀撕扯下来,玄阴真火差点将吴明彻底吞噬。
林天白感觉到黑色禁止一动,心头狂喜,知道离破开一角逃命只差最后一步。
可正在这时,吴剑悲鸣一声,大步向前,加入战团,凭借他炼气八层的修为,只不过是去送死罢了,但他如同疯魔一般,不惜玄龟盾被蟒鞭抽碎,将吴明暂时解救出来。
吴明身体摇摇欲坠,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似乎不敢置信的看着同样生死相搏的吴剑,大吼一声,将吴剑拉了回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
吴剑给蟒鞭差点缠住,胸口一条长约三寸的伤口,皮肉翻卷,玄阴真火将玄龟盾烧得彻底损毁,一招之间已经失去战力。
“我,我只想问你一句,小时候我们是极好的,常在一起玩耍,一直到渐渐长成,可为何你后来要那般对我,我常常想不通,也不敢想,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今日我再不问你,怕是没机会了。”吴剑咳出几口鲜血,大口的喘息着。
林天白眼见就能脱困,给吴剑这么一搅,只能暂时作罢,飞身上前,与拓跋烈一同挡在吴剑身前。
吴青虽然入魔,但脑子还有几分清醒,知道这一头僵尸与一头尸奴联手实力不容小觑,持着蟒鞭冷冷看着。
吴明再没有先前蛮横模样,脸如金纸,不无怜爱的看着吴剑,痛楚却快意的狂笑起来,“你不问我,我也要告诉你,我,我是你哥哥,亲哥哥。这老贼以为当年从你父亲手中抢了我母亲,却不知我母亲肚里刚好有了我。往日是我不好,生怕身份给揭穿,当不成这族长的儿子,故而百般看你不顺眼,巴不得你们一家都死了算了,我今日才知道后悔。这才知道,这族长的儿子,是多么的可悲。我今日醒悟还不算晚,但你要活着,替我看着这老贼的报应。”
黑袍青年怪叫两声,“居然还有这等事,看来修士真是无趣,这凡俗界真真好玩。我本以为是父子相残,没想到却是兄弟相认。好了,没什么好玩的了,你们都要死。”
随手一记天木绝灭术,竟是要将林天白等一干人尽数灭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