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老白一番施法,显然是动用了本源力量,乃是炎魔僵尸与幽冥金蛤所留的精华阶位太过崇高的缘故,只要灵源一成,林天白便能自行修炼吸收,此时耗费些力气也是值得。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天白只觉得体内轰的一声,如同天地初开,万物初生,却是灵源终于凝聚而成了。
只是这灵源并不像灵泉一样,而是像初开辟的天地一般,荒凉又悠远,空空荡荡,只有阴阳本源反复交缠斗争。
林天白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修炼,猿老白替他窥视了一番,也是一筹莫展,但想来只要不断修炼下去,总会看到应该出现的东西。
此时兰朵已经昏昏欲睡,让林天白大吃一惊,猿老白郑重说道:“兰朵是九涅之身,先前为了不得已的缘故,才走上用秘法九次涅槃之路。如今是最为关键之时,万不能损伤了根基,先前受了伤,伤了元气,必须要沉睡修养。我便将他托付给你,你好生照顾她。”
林天白一惊,不知猿老白为何如此安排,正欲询问,猿老白抬手拦住他,仿佛下定了决心说道:“你不用多问,方才我动用了本源力量,早已泄露了天机,不能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只怕很快就会有人跨界前来追捕我等。我自然逃亡途中自保无虞,但兰朵正在沉睡,再不能受任何波折。你正好是冥冥中不可窥的变数,兰朵托付给你,那些人无论如何也测算不到,我也能安心潜藏。你放心,过些时日我便去弥罗星域,暗访玄天界林族被袭一事,查访你族人所在,一切都交给我。”
虽然是作为照料兰朵的交换,但林天白还是颇为感激,有一位无法境修为的大圣替他查探林族被灭之事,让他安心许多。不然,凭借他自己修炼到大圣境,再穿梭虚空前往玄天界,不知要过上多少年。他复仇的心思无比热切,猿老白此举正好契合。
猿老白手指一点,陷入沉睡的兰朵缩小成一团红点,送入林天白的识海,在那小金蛤的旁边安置,这小金蛤如今是林天白的本命灵兽,自然不敢伤害她,反而能对她颇有助益。
“替我好生照料那些白猿,它们都是我到了这个世界所点化,虽然没有血脉传承,但总也是一段缘分。”猿老白交代妥当,再无挂念,朝他点了点头,一跺脚,转眼便消失在他眼前。
看着兰朵在小金蛤旁边呼呼大睡,安详的面容无比甜美,林天白不禁哑然失笑,耳边仿佛全是她先前的叽叽喳喳,古灵精怪,想到从此这个可爱的花精灵要与他一直相伴,心头一片温暖,只是不知她何时才能醒来,无比期待。
这让他感觉不是一个人在面对接下来的困局、迷局,想到体内那道上古仙禁所化的金符,以及炎魔僵尸与幽冥金蛤在他体内所留的精华,倒让他因为变成半人半尸之后阴郁的心情略有好转,这是他变强大的根本。
有了这金符,绝地的禁制对他初步认同,他倒是不用惧怕那些幸存的强大存在,大踏步的往来时的路而去。
他也不知要往何处去,只想着先回冥水派再说,也算有一个安身之所,更何况还有拓跋烈等人在。
不过,他可并不知晓,此时的拓跋烈日子并不好过。
这几日,拓跋烈一直被囚禁在洗砚峰下的冰瀑洞中,忍受冰寒之力对神识的侵蚀。
前几日宫明仗着马钧撑腰,要强夺林天白送给吴剑的那面玄龟盾,他正好碰上,便出手将马钧等人惩戒了一番,哪里知道马钧背后的那位长老极力要求处罚他,结果他要在这冰瀑洞中被镇压一个月。
僵尸的体魄已经彻底阴灵化,冰寒之力并不能对他有多少损害,最大的恶果,便是他刚转化为尸修,正需要在幽冥之气浓郁的灵地闭关潜修以巩固基础,这一个月损而不固,对他将来的修行影响深远。
“拓跋师兄,这也太不公平,你只不过仗义出手,却要在这里消磨道基,马钧那厮欺凌同门却只不过面壁思过三月,哪有这样的道理?傻子都知道,这面壁思过不就是在他那当长老的老祖宗洞府之中闭关么。”
吴剑愤愤不平,朝着端坐在冰晶莲台上的拓跋烈不住抱怨,他倒是知道感恩,这几日天天都来陪着,略尽些绵薄之力。
拓跋烈全身都给冰花雾气所包围,狰狞的脸庞上满是冰屑,蓝白色的冰寒之气不住的往他身躯中钻,使得他需要不断凝聚神识,而无法全新修炼。
“那马长老如此处心积虑的护短,是想要为马钧争一个一年后大观洞天的试炼名额,我转尸修时便已经凝聚了道基,成了灵源境修士,马钧与我相差甚远,不用些阴谋诡计,哪里追得上我。如今既已如此,多说无益。”拓跋烈成为僵尸之后,忽然看破了许多,对自身遭受的不公也能看淡,反而劝慰吴剑。
吴剑心性鲁直,总觉得拓跋烈变成僵尸之后太过婆婆妈妈,摇头道:“如今他们可是如愿了,这马钧三个月后出来,必定修为远超于你。你一直盼着能进大观洞天,就不灰心?”
“灰心?我有什么好灰心的。”拓跋烈大笑起来,看着吴剑如同看见数年前的自己,温声说道:“这世上的不公难道还少了这么一点?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处处都是不公,天道都管不了。即便是那些修为盖世的大圣,甚至是仙人,想必也要忍受不公。这不公乃是规则,日升月落是规则,生老病死也是规则,天道之下尽为蝼蚁。我可不管这不公落不落到我头上,我只知道,坚守本心,修行好自身就行。”
吴剑虽然听不太明白,但看他竭力控制喉嗓,尽力不发那僵尸音,这显然这一番言语尽数发自肺腑,心头也是感动,沉默不语。
拓跋烈方才灵台清明,有所了悟,故而才肯说这么多,怕动了对方的道心,岔开话题说道:“掌门听从马长老,将我发配到这里来,倒也不是任凭我的根基被消磨,而是要看我是不是有坚固道心,有无上毅力,能不能将此次磨难当成福缘。”
他本来走的就是尸巫路线,自然专攻法术,这一个月来凝聚冰寒之力,融入法术属性中,将来也好多一手底牌。
初被罚来这冰瀑洞,他也心有不甘,但静心下来修炼,仍是获益匪浅。
“只是不知道林师弟如今怎样了?”
拓跋烈语气悠悠,透着些羡慕,仿佛林天白是一只自由的鸟儿,而他,则是笼中兽。
“放心吧,林师兄吉人天相,定然平安无事,如今只怕在东海边上看仙女呢。对了,拓跋师兄,他们都说东海边上常常能看到海上的仙境,有仙女出没,这可是真的?”
吴剑一脸的神往,棱角分明的脸上闪现着光彩,仿佛他眼前便有仙女一般。
少年人心思,却是无比美好,拓跋烈也不禁心驰神摇,只可惜他身为僵尸,转眼将什么仙境仙女的念头灭了。
林天白可不知道有两人在怀念着他,此刻他已到了洗砚峰下,正准备往山上而来。
站在山脚下,再次望着朝阳下的峰峦起伏,屋舍遥遥,他仿佛有了再世为人的感觉,心境,是断然不像从前了。
如果说先前他一直在苦苦寻找变得强大的办法,为身体中的秘密所困惑,百般忍耐,饱尝煎熬,那么现在,他已经彻底的破而后立。
他是一头半人半尸的尸奴不假,他识海中的诸神墓地也不知何时就会成为他的生死大劫,他已经毫不在意,他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条路,也许遍布凶险,满是险阻,但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走下去,强悍地活着,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布下了局,要将他牵扯进来。
“咦,那是何人?”一声惊呼将林天白的心神拉回了现实之中。
林天白抬头一看,却是轮值巡山的外门弟子,生怕那道上古仙禁所化的金符被人发现,连忙将压制自身气息的禁法撤去。
两名巡山的外门弟子见他身形依稀熟悉,走得近了,见他抬起头来,露出青白的脸,弥漫着死气,浓重的尸气扑鼻而来,但身体内的气血却极为旺盛,顿时惊叫失声。
“尸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