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也许还没有那么糟呢？是不是？我不能慌，不能慌，也许那些都是错的呢，也许呢？
“子忆姑娘，其实这些，爷他并不知情……”龙阳看了看我，突然垂下眼帘，神色默然。
不知情？
我紧紧地看着他，双手不由得握了握，任由碎玉扎向手心，传来一阵疼痛。不知情？呵呵，事已至此，他却告诉我不知情……燕王身边的人，都如此忠心么？
一时间忍不住仰头苦笑，终于笑得有些累了，我敛了笑容，直直地看着他，覆手将那三块碎玉啪在桌案上，轻声细问：“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这块玉从何而来？
“这？”龙阳突然上前，按着碎掉的双环玉轻轻一转，三块立即合了开来，入眼的毅然是那个“燕”字。
我别过脸去，不敢再看，我怕，看下去，自己会疯掉！
可是心里头，那三块玉就如当日那名死去的刺客一样，一眼就能教人触目惊心，甚至还要让人心寒。
“爷的玉。”龙阳神色微怔，复又抬头向我看来。就在我以为他该是解释一些什么的时候，他却静静的沉默着。
我笑，用尽全力的笑，笑得那么伤人，那么嘲弄。“是啊，朱棣的玉……可要多谢王爷了，他若今天没有对我用强，我也不会看见它，更不会发现它，而知道这一切的秘密了。”
脑海里突然忆起远来客栈，夺魁会上与追杀的刺客身上那些若隐若现的玉佩影子，一幕幕重现，不由得心痛不已。
“什么时候，开始的？”
良久，他未语。
“在远来客栈的时候……”我下意识的顿了顿，继续道，“那时，便有人监视我了吧？那个人……饮生？”
如果不是自己怀疑，我想我不会让自己提这两个字，那个每日静心听我作曲，却不敢学曲的少年呀，我真的希望自己没有看透，也不曾怀疑。可是……
“是，于王府三卫一万六千八百人中，入卫最晚，饮生。”
王府三卫呢？自己竟然值得，朝廷分配藩王的王府三卫。
你是否因为心中欠疚，因而生生地拒绝我教你学曲？
“除了他，还有……谁？”半响，我听见自己颤抖地开口询问，为什么呢？只因自己不敢问吧，不敢问吧。
如果对了，让我如何接受自己问出来的结果？原来客栈里那么多对我好的人，伯父伯母，子明，以及一众家丁婢女，无论怀疑名单中多了谁，我都无法接受。那么，不如由他人转诉，不如转诉。
房中突然安静了下来，龙阳并不开口，只轻轻摇了摇头。
我深喘了一口气，整颗心竟然由此平静了下去。摇头，是不是代表，没有其他人了？方家他们都是真心实意对我好的，都是真心的，真心的。
“对不起，子忆姑娘，其实我与王爷去杭州之时，并不知道军师会这样安排，王爷他其实并不知情……”
“重要么？这些其实并不重要，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要选择我？”我抬眼向他看去，想起夺魁会上与回京路上的一切，安排如此周密，不仅将我的一举一动都料的一清二楚，竟连生死都可以安排如此稳妥，由凶险中转危……
可见这些安排并非是一朝一夕能够决定的，那么道衍为何选择于我？他料事如此神明，而我又该如何摆脱而去？
“一切……等你进宫后，就会明白了。”龙阳迟疑着，突然开口。
“呵呵，进宫？”我看着他，不由得苦笑开来：“进宫呢，为何你不敢告诉我真相呢？怕我破坏，亦或是怕我知道什么？是因为四年前的她么？”
龙阳一怔……眸光转换无常，却低头不语。
我静静的看着他的变化，无声而笑，终于妥协：“呵呵，你去安排吧，明儿就进宫。我要看看到底是为了什么？”
语毕，我募地转身欲走。
既然他不愿告诉，我为难他又能怎样？不管真相如何，无论如何我都会被送入宫，事已至此，如果进宫能够得知一切，那么，就进宫吧。
“子忆姑娘”龙阳顿了顿，突然急急叫住我：“如果，我告诉你一切，你会不会……背叛王爷？”
“呵呵”背叛？，我顿住步伐，轻轻一笑：“究竟何为背叛？”
笑话！我是我，不管是杜穆雪，是方子忆，本就不属于他，况我也未曾许他什么……背叛？进宫不过是他逼我的，若我不愿，若我不许，又怎会是背叛？
“子忆姑娘已经答应了，进宫为王爷做事，希望将来不管发生何事，子忆姑娘都不要负了王爷。其实四年前……”
“够了！”我闭上眼，生生打断他：“不必告诉我了，既然难逃进宫的宿命，四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我宁可什么也不知道。”
我后悔了，其实自己宁可在不知道一切的情况下进宫，不想自己明明知道一切，却要随着无限悲凉的结局，继续演戏，我怕，我会后悔。“至于负他……我只希望他不要为难无辜的人，那么，我答应。”
“为难他们，这些都不是王爷的本意，我想王爷之所以这样对你，一切，只是军师怕你会背叛……才……”
“不要再说了，你给我走！”我不想再听了，不想再听！为了不让我背叛，就要这样逼我，甚至要得到我……难道一句不是本意，就可以视之为情至理乎？呵呵，疯子！
“子忆姑娘，那……龙阳告退。”他顿了顿，最终叹了一口气，默默地退了下去。
“又是道衍！”缓缓地坐了下来，握紧案上的碎玉，手心毅然一阵生疼。
这一切究竟孰真孰假？自己入杭无人知晓，纵使道衍神机妙算，又如何千里迢迢入杭谋划这一切？而他究竟为何选择我?因为我的琴艺，还是四年前那个女子？
如果我当时不出京城呢？如果当时凌风……
唔，凌风如何知晓自己会是穆沙？难道……心中不由得冰凉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