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死丫头,当年要不是我将她养大,她早就死了!原来我是养了这么个白眼狼,一点儿都不知道知恩图报。这些年来我从来都没对不起她,她想怎样就怎样,凭什么她说要走就走!”
一路上,黄妈妈唠叨个不停,显然她心里现在已是气愤急了。
“肯定也是受了澹台青竹那没良心的影响,曾妈妈自己不会管教手下姑娘也就算了,现在搞的影响到别人了!”
“怎么?这澹台青竹又是何许人也?”出于一时的好奇,林尘落开口问道。
“也是一个没良心的人罢了,当初也是月楼的头牌花魁。后来给自己赎了身子,说是要做良家。当时啊,曾妈妈也是气得不轻,听说还病了一阵子。还做良家?只要在我们这一行做上一天,这辈子都不用想再做什么良家了,真是异想天开。我看哪,玉静八成也是受了那一件事情的影响!”说到澹台青竹,黄妈妈也是一脸的鄙夷。
闻言如此,林尘落倒也不再说什么,心里却是想着那澹台青竹,倒也不失为一个烈女子了。
跟在后头的潘雨柔听到黄妈妈的话,拉着柳香怡的胳膊,不满意的轻声说道:“哪有这样的人,人家从良不是好事嘛!哼!明明是怕自己没钱赚了嘛,真是不要脸!”
对于青楼,良家妇女本身就没什么好感,潘雨柔自然也是如此。
故此当她听到黄妈妈的这番话,甚为不乐。
“不要多嘴,没见林公子也没说话嘛!”柳香怡怕潘雨柔的话让别人听到,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连忙让她止住嘴巴。
潘雨柔点点头,乖乖的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进了账房后,黄妈妈拿着一本小本子对着林尘落说道:“林公子,一共是八千八百八十一两。”
“恩,好的。”林尘落满意的点点头,果然跟他估计的差不多,将近九千两。
在旁边的柳香怡等人亲耳听到这么多钱,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八千八百八十一两啊,这么多的钱。原本在她们的观念里,是从来都不会出现的,这辈子都赚不到,没想到林尘落只用了这么一夜就到手了。
当然,她们自是不会知道林尘落的画技和术法乃是厚积薄发。一切的收获背后,都是有着艰苦的付出的。
还有一点,这也算是时势造英雄。
画技、古诗、人心,再加上宣传的推波助澜,环环相扣之后,才会有这么巨大的收获。林尘落洞悉人心,从这里着手,才有了后来一步又一步的成功。
“林公子,我去给你去银票。”黄妈妈说道。
黄妈妈这里也不是什么钱庄,她自然没有刚刚好八千多两的银票。只能拿一张八千两的银票,其余的全部是现银。
不多时,银票和银子便都被取了出来。
将近一千两的银子放在桌上,显得也是蔚为壮观的。
“白花花的银子啊,果然比起银票来的有视觉冲击力多了!”看着桌子上的银两,林尘落搓着手掌,兴奋的说道。
他上前摸了摸银子,笑容不止,对着柳香怡等人道:“来来来,大家都拿一些。”
“林公子,这是八千两的银票,你拿好了。”黄妈妈将一张银票递了上来。
林尘落看了看银票,的确是八千两,笑着收了起来,对着黄妈妈说道:“黄妈妈,以后咱们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到时候,还请多都照顾啊!”
“林公子客气了,是您照顾老身才对。只要你一句话,我自是照办的!”黄妈妈乐不可支的回道,林尘落赚钱的本事她算是见识到了。
自个儿要是拒绝,那岂不是成了傻子了。
取了钱之后,林尘落带着柳香怡等人告辞离开,也不再久留。
···········
几天后,月楼之内,一栋绣楼之上。
在一间挂着红色纱帘的屋子内,一个穿着粉红色薄纱裙衣的女子正半仰半卧的躺在床上,衣服阑珊。
而在她对面,铺着白色布匹的圆桌上,一个穿着白衣的翩翩公子正坐在桌面兴致十足的喝着茶。
“青竹姐姐,你倒是还敢来啊,不怕曾妈妈骂你?”在床上的年轻女孩笑着说道,笑声犹如清脆的风铃,悦耳动听。
原来那一位模样俊俏的公子,却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女扮男装的。
“曾妈妈倒也不是那么记仇的人,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我进来的时候已经跟她照过面了,她对我还是好言好语的,还让我多陪陪你和你聊聊天呢!”澹台青竹放下茶杯,笑着说道。
“小宛,再过一段日子,可就到了五大青楼争夺魁首的日子了。怎么,今年你有几成的把握啊?”
“哎·····别提了,这事儿我才没兴趣呢,还不是得看那些有钱人赏不赏脸。再说了,当魁首可是一点儿也不舒坦啊,弄不好就让人给盯上了。看似风光,个中苦楚只有自己才清楚。”董小宛唉声叹气,愁眉苦脸道。
“你啊,小小年纪就这么伤春悲秋的,以后可了得啊!”澹台青竹调笑道。
董小宛今年也才十六岁而已,比起自己可是整整小了四岁的。
“不小了,别人家的女孩这么大的岁数都已经嫁人了。对了,青竹姐,你怎么还不赶紧找个好人家嫁了呢?再不找,可就晚了唉!”董小宛坐起身子,两条光洁如玉的小腿在床沿便轻轻的甩荡起来,两个小脚丫精致可爱。
二十岁,岁数的确不小了。一般人家的女子,都在十五六岁就许了人了,十八岁就差不多是生儿育女的年纪了。
澹台青竹二十岁还未许人,算起来的确是老女人了。
“这种事情急不得,碰不到中意的人,自然是不好随随便便把自己嫁出去的。我要是急着嫁人,当年就不会这么净身出户了。若是随便找个人嫁了,当初不多的是吗?”
“也是哦,唉···不知道我将来会怎么样呢?”董小宛两只手拖着脸颊的两侧,双臂搁在自己的大腿上。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最近群芳阁的那件事情,你听说了否?”见到董小宛又开始伤感起来,澹台青竹连忙转移了话题。
“哦,你说那事儿啊,听说了呢。曾妈妈和另外三家的妈妈都为此伤了不少脑筋呢,也不知道群芳阁哪里找来的高人,竟然有此等本事。不过,我听说曾妈妈已经查到一些眉目了。似乎,前一段日子有人在秦淮河边摆摊作画,画的跟那群芳阁卖出来的画是一个手法。听说那人是让那黄妈妈给拉走了,便没在外头作画。最让我惊奇的是,那个人好似是一个年轻公子!”
说到群芳阁的事情,董小宛的一张小嘴就一时打不住了。
这几天,这金陵城里的人都在谈论群芳阁拍卖画作的事情。尤其是花魁冯玉静的那一幅画和那一首词,更是在城里风靡无比。
那首《诉衷情》,更是让不少学子惊叹为神作,纷纷拜服。就连一些上了年纪,颇有威望的老学究,对此也是赞赏连连。
不过,暗中恶意中伤的人自然也是有的。
无非便是身为读书人,竟然作画写词去青楼拍卖赚钱,实在是丢了读书人的风骨,乃是低俗之为。
当然,这样的人自然是少数。毕竟读书人风流,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要知道逛青楼的人之中,不也是读书人居多吗?
“年轻公子?那倒当真是了不得,那一首《诉衷情》,当真是惊采绝艳啊!”澹台青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眼眸泛着星光赞赏道。
难道真是他?她心里又暗自思量起来。
这一首词,可谓是写到了所有青楼女子的心坎里。作为一个过来人,澹台青竹自然也是十分了解其中的苦楚的。
“青竹姐,你说这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以前江南这一带,可从未听说过呢!再者,这人的画技当真是奇特,也不知是咱大燕哪一位名儒门下的。”
这江南一带有些才学的人,大多都是传开了的,董小宛身为月楼的花魁,自然知道不少风流才子。
唯独这突然之间冒出来的林尘落,那一手的画技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再者好做诗词之人虽不少,但是论起笔墨丹青,能够当得大家的却是少之极少。
如林尘落这般书画有模有样,画技独创一派,自成一体的人从未听说过。
按道理如此有才学的人,早就应该已经闻名大江南北了才对。
“你这丫头关心这些作甚,他既然现在出现了,以后自会有相见的机会。到时候,再问也是不迟的。”澹台青竹笑道,她是知道董小宛的性子的,什么都好,就是好奇心太重,什么事情都要好好的考究一番。
这毛病,有时候会是害死人的。
“恩,若是下一次见到他。我一定也要让他给我画一幅画,然后····要么作词,要么赋诗,两者总得有其一吧!”董小宛煞有其事的点着小脑袋,她虽是没见过那画,但是被外面传的神乎其神。光是从那番言语之中,她也是自己可以想象一个大概了。
“用碳棒作画,这倒是真稀奇。”澹台青竹心里也暗暗的想着这件事情,那画其实她是见着了的。
因为那一晚,她也是女扮男装混进了群芳阁。
没有座位,便跟人群挤在一起看着。
一想到那一晚,她就觉得林尘落在台上吆喝的声音如今依然好似萦绕在耳畔。
澹台青竹想到对方救了自己,又买东西做风筝,加上言论不同于寻常读书人的事情,便不自觉的将林尘落的身影和董小宛口中的那年轻公子重叠到了一起。
其实那一天她就是因为听到林尘落那一句豪气干云的诗句,心里一惊导致手上的鱼滑落湖中。最后为了抓住鱼,慌乱之下整个人便一起跌进秦淮河里去了。
如果真是他,那就好了。也不知怎的,她心里就冒出这么一个想法,兴许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