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然在睡梦中被一阵脆响惊扰,她习惯地拿起枕边的手机,眯着眼睛,看了看时间,才凌晨五点多钟,离上班时间还早着呢。她本想翻个身继续睡,可没多久,就听见哐当一声,紧接着,又是哗啦一阵碎响,像是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林安然恼怒地坐了起来,抓抓长发,让自己清醒一些。当她意识到声响很可能是楼下的男人制造的,她急忙起床走出卧室。
林安然从二楼下来,楼下一片漆黑,眼前模糊一片。她眨了几次眼,适应了一下,摸索着来到离楼梯口不远处的吧台,找到吧台灯的开关,打开之后,客厅一下子亮堂了许多。
之后,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原本整洁华丽的客厅,现在却变成了这样一番景象:客厅天花板的正中央原本挂着的水晶吊灯掉了下来,砸在了木质地板上,碎水晶满地都是,甚至有一些大的碎水晶溅到了她的脚底下。在杂乱的边缘,沙发床上坐着一个男人,男人的脸臭臭的,抿着双唇,双手紧紧抓着薄被,盯着她,不知怎的,又转过头,不再看她。
“怎么回事?”林安然本想好好跟他说话,可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质问。
男人转头看了她一眼,确定是在梦中一直出现的那个声音,这才稍稍放下警惕,他沙哑地问道,“这是哪?”
虽然是答非所问的回答,但是林安然还是回答说:“我家。”
“是你救了我?”
“对”
男子沉默片刻,眼神看着碎了一地的灯,说,“这是什么?”
嗯?这下问得安然有点摸不着头绪了,莫非他不仅身上出了问题,还失忆了?林安然仔细看着脚下,走到男子身前,弯下身子盯着男子,看到男子眼中不见任何胆怯,只有深深的防备和疏离,她红唇轻启,“是灯。”
男子往自己身上看了看,一丝不挂,“是你给我包扎的?”
“嗯,”林安然不自在地点头。
好一会儿,男子问道,“我的剑和战袍呢?”
“在我那,你现在就要?”林安然问道。
男子点点头,他很想看看自己的东西,他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也许只要见到自己的东西,才会觉得心安吧。
“我去给你拿之前,你必须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说!”
她站直身子,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双腿合并,手放在膝盖上,说:“这水晶灯是你打碎的?”
男子点点头,面上却毫无表情,好像做错事的不是他一样。
“你是怎么打碎的?它跟你有仇?”林安然压下心中的不快,继续追问。她很好奇,水晶灯离他那么远,看他的样子,显然没有动过身子,那他到底是怎么将离他那么远的水晶灯打碎的?还有,他为什么要把一个根本碍不着他的水晶灯打碎?想引她下楼?还是因为什么呢?
男子没说话,只是眼睛瞅着他伸手可及处的一盘果盘,林安然看到水晶灯破碎不远处,孤零零,已经摔碎了的苹果,心下了然之余,也不免好奇,一个苹果就可以把一个这么大的水晶灯砸下来吗?
林安然看到男子虚弱的样子,不忍质问他,打算等他身体好些了再说,先下关键是他的来历。
“那么,你是谁?哪里人?”林安然问出心中所想。
男子直视林安然的眼睛,他没有看到审视、怀疑的目光,安然的眼神里充满的只是好奇,毫无杂质。他思索片刻,说,“李承业,麟国人。”
李承业?林安然心中默念一遍,暗想,不仅人长得俊朗,名字起的也不错。不过,邻国,跟中国挨着的邻国可多了去了,看他的模样,黑头发,黄皮肤,再加上如黑洞般的眼睛,如果他不说,她还以为他是中国人呢,当然不排除混血的可能。可是救他时怪异的穿着,披肩的长发,外加一柄宝剑,又作何解释,这样想来,他倒像是武侠小说里的人物。
李承业见林安然疑惑地看着他,以为她不知道麟国,又解释道,“姑娘,麟国位于凤天大陆的南部,和北部的齐国,西部的渊国,东部的天穹国并称‘凤天四国’,我是麟国的将军”想了想,又加了句,“曾经”他现在应该不是将军了吧,那个人会想方设法抹黑自己,通敌卖国,倒是个不错的罪名。还好,自己孑然一身,没什么可留念的了。
林安然蒙了,姑娘?凤天大陆?凤天四国?还将军?莫非,林安然一个激灵,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带着一丝不确定地问:“在你的国家是不是出门坐马车?女子穿得很保守,不对,是穿得”林安然站起来,指指自己,“不像我这样,还不能随便让男子看到脚?”
李承业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她的小脚粉嫩粉嫩的。他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嗯”了一声。
林安然这下确定了,她捡了个古人回来了,而且,还是位将军。她感到事情好像脱离了她的想象,有些头疼地说:“你听好,你现在所在的地方不是什么凤天大陆,也不存在什么麟国。我们这个地方呢,统称为世界,拥有七个大洲,二百多个国家和地区。而我所在的呢,是亚洲,我所在的国家叫中国。你现在是在我的私人别墅,你放心,你的身份我会替你保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千万不要向别人提起你是穿越来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现在,一直到你离开,谁都别说,你明白了吗?”
李承业像是知道林安然的顾虑,没出声反对,也没点头。
林安然知道李承业刚醒来,可能接受不了他身处异世的现实,所以没跟他一下子解释太多,等他差不多接受这个事实了,再说。
林安然转移话题,说,“对了,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来到这的?还弄了一身的伤,你知道怎么回去吗?我是说,你这样突然消失,家里人会很担心的。”
“不知道,”李承业抿着唇,眼神空洞而茫然,声音好像是来自天外,“我没有家了。”
林安然听到这句轻喃,心好像塌了一块,她没有继续追问,她起身,背过身去,掩饰自己的情绪,说,“我去拿东西,把这打扫一下,你好好休息一下。”
这是自打她出生以来第一次落荒而逃,在她七岁生日那天同时失去双亲,她曾一度地认为她是不幸的,可当李承业说,他没有家时,她的心就止不住地疼。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同病相怜吧。而且他更甚,她好歹有爷爷,有外公外婆,还有很多亲人朋友,可他什么都没有了。
人总是在不经意间,露出善良的本性,而往往是这种善良,让人焕发出独特的人格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