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萧炎玉瞧了瞧灰头土脸的莫夕卿,心中觉得好笑,此时看来她一点也不像女人了,简直就是个脏兮兮的臭男人,头发有些乱糟糟,脸上又是汗又是灰土,浑身一股马骚味,不过就一天还不到的时间,就将她彻底变成一个不起眼的小马倌了。
“还行吧。”莫夕卿坐直了身子,似乎有些泄气,“有吃的没?”
“没吃饱?”萧炎玉问道,最近粮草紧缺他也知道,朝中正大批的补充粮草过来,可惜还需要半个月左右,所以最近伙食都有所减少。
“根本就没吃到。”莫夕卿有些火气,不满的看着萧炎玉,“你们怎么搞的,士兵连肚子都吃不饱,怎么上阵杀敌?还没到上阵拼命的时候就饿肚子……”
见她满腹牢骚,萧炎玉也颇无奈,“是你自己要进来吃苦的,可怪不得我,粮草紧缺我也管不了,但绝不会饿了你。”说完掏出两个馒头一个鸡腿递给她,“就知道你饿肚子,若是后悔还来得及。”
“哼,我偏不信,参个军还能要了我的命,我偏要呆下去!”抓过馒头她就大口啃了起来,“这点苦算什么,又不是没受过。”想当年,她上辈子,军训这点小事她才不放在眼里。
叹了口气,萧炎玉只能随她去,他能做的只是保她在兵营里太太平平的不受伤害不饿肚子。
“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我去收拾他。”萧炎玉看她狼吞虎咽,突然觉得自己不吃也饱了,知道她今日没吃到饭,他也知道怎么回事,早有人来告诉他了。
“嗯。”莫夕卿表面是答应了,但是对于今日受的委屈却只字未提,继续大口吃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萧炎玉也猜想到她不肯说,所以也没多问,她不肯告诉他,自然是有自己的解决办法,他就在后面偷偷护着便好了。
“我方才去了四营,见过大哥了。”萧炎玉突然对她这样说道。
“哦。”愣了一下,莫夕卿没说话。
“大哥说他见到云冲了。”萧炎玉又说了一句。
“哦……啊?”莫夕卿吃到一半顿时噎住,敲了敲胸口硬吞下一口馒头,“你说什么?他见到孩子了?哪里见到的?”
“听说就在城镇里,叔父带着云冲出来化缘,正巧碰上了,大哥似乎很高兴。”萧炎玉想起他大哥死死揪住他肩膀一脸笑容的跟他说云冲的时候,那个神情,真叫他一辈子难忘。
“哼。”莫夕卿十分不爽的继续啃馒头,竟然被他抢先看到儿子了,真是气不过。
萧炎玉继续说道,“大哥说云冲长的像他,特别好看。”
闻言莫夕卿又噎了一下,“啊呸,哪里像他了,明明长的像我!”儿子都是像母亲的,他估计是被喜悦冲昏头了没看清楚把。
萧炎玉笑了笑,“像谁都好,他现在高兴的很呢,在营帐里画云冲的画像。”说到他那画像,萧炎玉就实在不敢恭维了,简直和十岁孩子画的差不多层次,除了看得出是人,其他就一律没法分辨了。
“他还会画画?”莫夕卿有些纳闷,没听说萧羿震会画画啊,他刀剑使的好打架杀人厉害倒是很闻名。
“他……会画。”只是画的难看而已。萧炎玉省略了后面的一句话,至于多难看,他想以后有的是机会让她见识。
“哦。”莫夕卿有些不以为然,他既然那么高兴,说明心中还是记得自己有这个儿子的,可她心中还是有些不乐意,她原来设想的父子相认场面可不是这样的,竟然在她不在场的时候,他们就见过了,那以后一家三口团圆起来还有什么感动可言。
“若是觉得累了不想做这活,来七营找我,近段时间我会在那里帮助大哥练兵。”萧炎玉还是叮嘱了一声,毕竟养马这活虽然看上去轻松,却的确又臭又脏的,不适合女人去做,可是若不愿养马,那就得和其他士兵一样每日训练,想必更加不适合她,而她又非要混进来,其实他很好奇她究竟想干什么,若是想回来,只需和大哥见个面就可以了,何必大费周章,大哥一见到她,自然没有二话,萧家主母的位置一直等着她来坐呢,可偏偏她情愿混进来做个马倌,唉,大哥若是知道了,会不会责怪他没有照顾好?
“你不必担心我了,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莫夕卿擦了擦嘴,打了一个饱嗝,这个样子看上去与寻常男子无异,让萧炎玉摇了摇头。
若是能照顾好自己就好了,军营里面几十万的士兵,就她一个女人混迹在里面,这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情,虽然她嘴上说的轻松,但他哪里能放心,将她一人安置于这顶小而杂乱的帐篷里面也只是一时之策,他还得找机会想办法将她换去七营,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能算是安全的吧。
“你自己小心。”萧炎玉说完就走了,兵营里面其实也复杂的很,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少不得有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而且他并非朝廷真正任命的副将,只不过是大哥位高权重,所以招他进来做事,九皇子背后又撑着他,所以没人敢说话罢了,但人多眼杂,为了尽量避免她被发现,他只能少与她接触了。
果然,第二天小个儿就来问了,不知哪个眼尖的看见了萧炎玉从她营帐中出来,虽然时间不长,但也让人觉得意犹未尽了。
“唉我说,你和副将大人究竟什么关系?怎么他半夜还进了你的营帐?”小个儿趁着空闲,跑来马厩和她聊天。
“谁跟你说的?副将大人进了我的营帐?”莫夕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一闪而逝,装作轻松的问他。
“有人看见了,早上还在说呢,说你是副将大人带进来的,又赶着夜里去看你,都奇着呢。”小个儿见她不搭话,继续厚着脸皮问,“你倒是说啊,和我说没事,我绝不给你抖出去。”
才怪呢!莫夕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就觉得这人有些讨厌,只不过见过一面而已,现在倒像老相识一般,还真是一个自来熟,“那人莫不是看错了吧,昨夜我饭也没吃着,饿着肚子半夜都没睡,没看见什么人进了我的营帐啊,再说了,我只是凑巧被副将大人带进来做事的,又和他没攀上亲戚,他来找我做什么?莫不是那个人眼花了瞧见鬼了?”
“真是这样?”小个儿也愣了,瞧了瞧莫夕卿一脸波澜不惊,似乎没什么反应的样子,也将信将疑起来,原本他想来探探口风,若这人真和副将有关系,那他就好熟络了关系,以后在营中更加好混,偏偏他说没这回事,若非真的是那个小子看走眼?
“若是你觉得可疑,大可以去禀报校尉,叫他彻查我的身份。”莫夕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不耐烦,“我倒是想和副将攀亲戚,可是人家那是什么身份,就我们这种穷酸样,吃饱饭就不错了,还指望人家提点?你也太高看我了。”
“嘿嘿,兄弟这样说就不对了,你可是副将带进来的人,不管有没有关系,大伙儿怎么说也得给你三分薄面,别说是校尉了,统领也不敢管你的事啊!”小个儿似乎有些话中带话,依然疑惑的望着他。
莫夕卿嗤笑了一声,知道他还在怀疑,拿起水瓢就往水槽舀水,“爱信不信吧,我若真是副将的人,第一个就把昨天那个伙夫宰了。”说完恨恨的踢开了脚下的一捆草,颇有些杀气腾腾的样子。
小个儿看他这个模样,心中倒是打消了几分疑惑,说的也是,若真是副将的人,何不安排个更轻巧的活,或者干脆做个校尉,何苦在这里饲养马匹。
“那八成就是那瞎了眼的看错了吧,兄弟你先忙着,有事叫我,我还得去巡逻,走了。”小个儿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介意,然后转身就走了。
莫夕卿面无表情捡回那捆被踢开的草,重新整了整,马儿似乎都饿了,昨天喂的那一点根本没派上什么用场,此时看见她手中的草叶,都急着靠拢过来,虽然有马栏挡着。
一声沉沉的嘶鸣,顿时让所有马儿都止住了动作,莫夕卿转头一看,原来是那匹头马,此时饿极了,正目光不善的盯着莫夕卿看。
“饿了吧?头马大人,行,今天必然让你吃个饱。”莫夕卿拿了一大捆草,夹杂着几根胡萝卜,放进了那匹头马的食槽里,头马低下头就开始吃,莫夕卿拍了拍它的脸,却遭它哼哼的避开了。
“哟,头马大人还真高贵,碰一下都不行。”莫夕卿无奈的笑了笑,也不与它计较,继续喂养其他的马匹。
莫夕卿起的早,早晨报到了一下,便赶着车出去割草了,原本也无需这样,可是粮草紧缺,她只能自己亲自去割来救急了,那些马已经饿的不成样了,这样根本没法上战场,幸好二十七营是刚从前线回来的调整营,军人死伤的多,马匹也是一样,平常一个营至少也是两百匹马,可是二十七营只有二十多匹,很显然这一仗肯定吃了不小的亏,也幸好马匹不多,她一个人才能照看的过来,否则二百匹马的话,那还不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