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许是因为没脱衣服就睡着了,在睡梦中她都觉得好累,累的又重新睁开眼睛,看看天色亮了没有。
天色当然没亮,营帐里依旧漆黑一片,只不过多了一个人,多了一个呼吸,在离她很近的地方。
莫兮卿一开始还以为是萧炎毅又回来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发现一个近乎痴呆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离她不到一尺。
“萧……羿震?”莫兮卿看清对方的时候只觉得喉头被堵住了一般,再也发不出声音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以这样一个奇怪的姿势趴在她身上看她,也不知道他究竟看了多久,只知道他现在面部有些抽搐,整张脸都要扭曲了。
莫兮卿紧张的浑身发抖,躺在那里不敢动弹,她没想到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和他见面,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形之下,她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连抬手推开他的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兮卿?”萧羿震颤抖着声音轻轻唤了一声,见她眨了眨眼没有反驳,他心中所有思念之情顿时如洪水一般爆发出来,一下将她搂进怀中,死死的抱着,好像生怕她会消失一样,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萧羿震痛苦的呻吟着,整张脸埋进了她的脖颈,声音有些哽咽,不停的唤着她的名字,“兮卿……兮卿……”
直到被他揉的痛了,莫兮卿总算回过神来,感到无法呼吸的她,抬起手想推开他的身体,却被他抱的更紧了。
“兮卿……别这样……别推开……求你……”见她想推开,萧羿震以为她又要离开,一丝恐惧占据了心头,立即将她抱的更紧了,生怕她会再次消失。
“放开……不能呼吸了……”莫兮卿艰难的喘着气,这才将他的理智拉了回来。
惊觉到她的不适,萧羿震才松开手臂,将她放平,左臂又垫在她脖子下面,自己由上至下看着她,直到她呼吸平稳,终于松了口气,瞧他都干了什么,差点让她窒息昏死。
原本萧羿震只想来会会这个秀气的书生,觉得白天来也不合适,想晚上过来探探,能劝开了最好,谁晓得竟然发现萧炎毅从这里离开,心生疑虑的他立即跟着萧炎毅后面,直到他离开兵营十里以外才停止追踪,返回来看看蹊跷。
未曾想竟看莫兮卿身着男装死死沉睡,他才恍然大悟,原来男宠就是她!什么炎玉有龙阳之好,全都是误传了,他从未想过莫兮卿会进来兵营,从未想过两个人会以这种方式相见,但真的见到了,他总觉得是梦境一般。
她来这里为了什么?会不会是因为他?如此大的惊喜让他一下子觉得飞到了天上一般,云里雾里的,分辨不清楚。
怀着太多的疑问,萧羿震始终不敢弄醒她,见她睡的死,便俯身看她,看了许久许久,他都没有看够,想起他们最后一次面对面,是那次审她,她冷漠又倔强的神情让他至今不敢忘。
她瘦了,比起那时候的丰腴,现在消瘦了不少,是在军营累的么?
莫兮卿受不了他的注视,干脆转过头去不看他,萧羿震见状立即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垂下头委屈万分的的在她耳边呢喃,“我好想你……”
轻轻一句,胜过千言万语,莫兮卿再坚强再倔强,此时的心也软了,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她依然不肯转过头,这算什么,一句想你就可以过去了么?
萧羿震抓起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胸口,“能感觉到么?有多痛?”他此时说的并不是假话,莫兮卿不愿面对他,让他心里抽痛不已,如果可以,他想让她感受到他的心痛,让她知道他的真心。
莫兮卿想抽回自己的手,无奈他揪的紧,怎么也抽不回,扯了几下他都不松手,她也放弃了,凭力气论功夫,她又怎么是他的对手,于是她也不动了,只是不愿转过脸看他。
萧羿震也不勉强她,只好贴着她的脸轻轻摩挲,“还在生气么?别气了,我同你道歉,别怪我了好么?”
他的胡渣有些扎人,莫兮卿被他压在身下却避无可避,只好任他贴面。
“怎么不说话?”萧羿震见她半天不吭声,终于沉不住气,将她的脸扳了过来,强迫她与自己对视,见她眼中有泪光,心里抽痛的更加厉害,“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
萧羿震心中的柔情积压了整整三年,此时终于完全爆发,眼中的温柔犹如深潭,足可以溺死她,握着她的手,萧羿震放在脸颊上不停的亲吻感受,看上去竟有些痴狂。
莫兮卿喉头堵了千万句话,句句都想骂他,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看见他这样欣喜若狂又痛彻心扉的样子,实在难以开口骂他一句,只是她心中抵触,不愿让他碰触。
生硬的将手从他掌中抽出,莫兮卿作势要起身推开他,萧羿震也不敢拦,只好让她起来,见她穿的单薄,立即扯下自己的斗篷帮她披上。
莫兮卿坐起来深深呼吸了一口,硬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又重新换上一副冷漠的脸,毫不客气的对着他说,“萧将军来此有何贵干?”
“别这样……”见她如此生疏,萧羿震只觉得浑身发凉,他就怕她这样冷淡,就怕她这样无情,若是愿意打他骂他倒好了。
他声音依然颤抖,包含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和多年不见的思念,双眼凝视着她的脸庞不肯移开,几年不见,他想好好看清楚她,虽然营帐里面十分黑暗,但借助外头的火光,隐约还是能看见些。
还是那眼那眉,丝毫不掩的倔,她还是她,一点也没变,一身男装倒是更适合她了,这才应该是她。
“萧将军认错人了吧,请快点离开,这里脏乱不堪,污了你的身份。”莫兮卿语气冷漠,移开眼神不愿看他,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让她觉得极不自在。
“你怎么会在这里?”萧羿震不理会她的驱赶,伸手捋了捋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却被她仰头躲开。
“我只是一个小兵,自然是在这里。”莫兮卿冷冷的回答他,手心却开始出汗,原本看见萧炎毅就够让她吃惊了,没想到一睁开眼,竟然看见了她曾经几乎天天梦见的一张脸,还离她这么近。
“我不是问这个,我只是问你来这里做什么?”她一个女人竟然女扮男装躲在他的二十七营,在他眼皮子底下讨生活,这算哪门子事?难道她不知道兵营里是不能让女人进入的么,进来的女人除了魏雪就是军妓,若是被发现她女扮男装,那下场定然是很惨的。
“做什么?”莫兮卿回过头,有些好笑的瞧着他,“我来这里做什么同你有什么关系,我愿来就来了。”
这问的不是废话吗?她来这里能为什么?还不是为他,要是为萧炎毅,她直接去燕针楼就好啦,跑来军营喂马难道还是为了那个白雪郡主?明知故问的混蛋!
萧羿震被呛了一下,倒也不在意,捏捏她的鼻梁,颇有些责怪,“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来见我?躲在这里算是什么?”
如此亲昵的动作,莫兮卿只觉得心中一抽紧,下意识的挥手挡开,“我为什么要去见你?你身边美人环聚,我只不过一个又臭又脏的马倌,去见你做什么。”
这说的自然就是粘着他的魏雪了,萧羿震知道她心中介意,也不想讲话题引到这个女人身上,好不容易才见到兮卿,他不想又惹恼了她不欢而散。
“你不想我么?”萧羿震故意坐在她对面,右腿抬起环住她,这样离她就更近了一些,随后依然厚着脸皮拉她的手,“我可是天天想你,想的快发疯了。”
如此露骨的表白,莫兮卿听了只觉得脸上微微发烫,心中却无尽的鄙视他,亏他还说得出口,在做了这么多伤她心的事之后,还有脸说想她。
“萧将军莫不是真的疯了,怎么对着一个马倌讲这种情话,小心让人听见。”莫兮卿只觉得这个姿势让她心跳加速,三年多不见了,一见面就这样暧昧,怎么让她觉得心虚不已。
“听见就听见,听见了才好。”萧羿震笑了笑,握着她的手开始轻轻揉搓,“炎玉怎么也被你收买了,带你进来也敢瞒着我,也不帮你找个轻松的差事,这喂马怎么让你来做。”
萧羿震心中暗自咬牙,好大胆的萧炎玉,许久不给你松松筋骨,你都不知道头顶还有一个大哥了,真是混账东西,竟然敢私自带大嫂进入兵营,也不通知一下,弄的他如此措手不及。
“我自己要做的。”莫兮卿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她可不希望他回头去找萧炎玉麻烦,否则萧炎玉以后都不会再帮她了。
“别做了,来我营帐,和我一起。”萧羿震突然开始解她的衣襟,“这些衣服都不要再穿,女人就是女人,怎么弄成这样。”
莫兮卿见他来解衣襟,吓的立马一把揪住,死活不让他碰,“不要碰我!不许碰我!”推开了他伸过来的贼手,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恨不得马上跳下去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