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兮卿见这人身高七尺有余,足足高了她两个头,面色黒黝,一双眼睛小的出奇,看上去有些好笑。
“阁下高姓大名?”莫兮卿双手叉腰直直站在了他的面前,看上去娇小了好多。
“我姓洪,单名一个虎字。”洪虎彪悍的身材在二十七营里面是数一数二的,身手厉害也是出了名的,他的出现让孙阳等人一下黑了脸。
“洪虎,我们正在过招,你不去西边蹲着,跑来凑什么热闹。”孙阳语气一下冷了,立即站到前面来。
“嘿嘿,我看着好玩,也过来瞧瞧不行么?校场可没划分地界。”洪虎丝毫没将孙阳放在眼里,说话间眼神一直在莫西身上打量。
莫兮卿淡淡瞧着洪虎,也没有露出丝毫的警惕和畏缩,倒是笑了,“人倒是长的挺大,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你说什么?”洪虎绿豆般的眼瞪着他,语气一下冷冽起来。
“说你脑子不好使,怎么?说错了么?”莫兮卿捂着嘴轻笑两声,“你莫不是方才去茅坑将脑子都拉出来了吧,裤腰带都没系好也敢跑来校场,不怕有人看见了禀明校尉治你的罪?”莫兮卿的话将众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洪虎的裤腰带上。
正如她所说的,洪虎的裤腰带没有系好,半耷拉着一扯就掉,若是真干起仗来,只需扯他裤腰带便能让他掉裤子摔倒了。
众人一下哈哈大笑起来,孙阳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这下子洪虎有些恼羞成怒,幸好他天生黑皮,脸红倒也瞧不出去来,立刻拽紧了裤腰带将它绑好。
“哼,我说和你过两招,你少跟我扯裤腰带,怎么样?到底过不过招?”洪虎上前一步就想去揪莫兮卿的领子。
“过招可以,过我这关再说。”孙阳朝前迈了一步一个顶肩将莫西往后顶开,一副保护状让莫兮卿愣住了。
“我不和你过,你不是我的对手。”洪虎嘿嘿冷笑两声,似乎很瞧不起孙阳。
“怎么?怕了?”孙阳挑衅的样子看上去的确让人很不爽,特别是嘴角那抹吊儿郎当的笑容,“你都在二十七营混了两年了,怎么还是喜欢挑新兵蛋子?是不是怕输在我手上丢面子?那也没事,即便输了,我这帮兄弟也绝不笑话你。”
“孙阳,别仗着自己是老根,就替人强出头,扎的再深的跟,碰上锯子一样还是断。”洪虎抽搐着嘴角,咬着牙低声说道,“若不是九哥吩咐不能碰你,我早将你捏死了。”
“现在呢?也是九哥叫你来找事?”孙阳收起了笑容,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九哥就是叫我过来看看,看看你提拔的这个新兵,够不够格在二十七营呆下去。”洪虎不怀好意的瞄了一旁的莫西一眼。
“你回去转告九哥,莫西我收了,谁敢碰一下,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九哥念旧情,不代表我们几个也念旧情,今儿个让着你,咱们走着瞧。”洪虎丢下一句话便转身走了,离开时还朝一旁面无表情的莫西看了一眼。
“没事了,操练完你就回去吧。”孙阳拍了拍莫西的肩膀,示意他不必介意。
“看来你们还是旧识了,怪不得他这么给面子。”莫兮卿眯着眼看了他一眼,方才他们的对话她可是一字不漏的听进去了,没猜错的话,孙阳以前是西边的人,而且还和西边的头关系匪浅,不管孙阳今天出于什么目的保她,其中定然是有猫腻的,她不信自己一个刚进来的新兵能让这么多人瞧上眼。
不过若是孙阳没有站出来,和洪虎的一战想来也是避免不了了,当然了,她自认肯定不是洪虎的对手,说不准一战下来就要带着伤回去。
“你才进来,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过段时间就会懂的。”孙阳微微叹了口气,朝着走远的洪虎看了一眼,径自离开了,他不想解释什么,也不会去解释,有些事情自己知道便够了。
等到校尉来指挥操练,孙阳早就走远了,校场上也没有点名,有些离开的人也没有人来追究,莫兮卿奇怪的望着扎成三堆的人,脑子里有些混乱,她怎么觉得事情有些越来越奇怪了。
又或许是她多心了些,总感觉某一处有一道目光总是盯着她,转头环顾了两圈,却又瞧不出什么,只能放弃了。
回到马厩,莫兮卿开始给马儿梳理,或许是她伺候的不错,马儿倒很配合她,连那匹头马都没有对她手上的梳子产生反感的样子。
“瞧你一身红色,竟然额头还有一撮白毛,不如给你起个名?小白?”莫兮卿小心翼翼梳理着头马身上的毛,自言自语的开着玩笑。
突然马儿撇过了头,轻轻嘶鸣一声,似乎十分不屑的样子。
“哟,不喜欢这个名字?那换一个,大白?”莫兮卿瞧着它不配合的样子笑了,心想虽然是个牲畜,倒也通点人性。
马儿又撇了一下头,继续一声嘶鸣。
“还是不喜欢?那叫你什么好?”莫兮卿摸了摸下巴想了想,“叫你白云吧,希望你能追上天上的云彩。”
这回马儿倒没有嘶鸣,硕大的马眼看了看莫兮卿,继续吃它的饲料。
“看来你也喜欢这个名字,那好,白云,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大了,好好听话,少不了给你好吃的。”莫兮卿嘿嘿笑了笑,赏了它一根胡萝卜。
莫兮卿一人守着马厩和那顶小帐篷,天天起早贪黑的做事,没几天就瘦了一圈,幸好有孙阳几人轮流帮她领的馒头和菜,倒也没饿着,加上萧炎玉偶尔偷偷来看她,会给她带些好吃的东西来,所以她在营中的小日子过的倒是挺滋润。
粮草得到了供给之后,她也不必每日出去割草了,马屁的饲料也不缺了,莫兮卿闲着无聊开始骑着马儿出去锻炼锻炼溜达溜达。
或许是她马屁拍的不错,白云竟然对她上骑一点也不反感,十分顺和就带着二十几匹马儿由莫兮卿领着出去了。
四周地荒,累死平原,马儿跑起来也没有障碍,突然从马厩放了出来,解禁的马匹们疯了似的随着白云奔跑。
莫兮卿骑术不精,一开始也吓的不行,死死揪住缰绳不敢撒手,不过迎风奔跑的感觉的确是好,奔跑了一会儿,白云放慢速度,马群也随着慢了下来。
“哇!好开心!”莫兮卿喘着气,惊喜的望着四周,“驰骋疆场原来就是这种感觉么?”莫兮卿突然很羡慕萧羿震,作为一个男人,骑着马飞奔在战场上杀敌,多么痛快淋漓的一件事。
马群到了一个水塘边,莫兮卿揪着白云的缰绳下了马,去水塘洗了把脸然后躺在了边上,看着蓝天白云开始出神。
只有这个时候,她觉得一下又脱离了兵营的生活,自己又像个女人了。
末了,她还得起来将自己干净的脸弄的黑一些脏一些,然后赶着马群回二十七营。
“你怎么才来?”孙阳见她骑着白云溜达回来,立刻上前帮她将马群牵去马厩。
“怎么?还没到晚饭时候呢。”莫兮卿看了一下天色,天还大亮,夕阳也未红,孙阳语气中一丝责怪的意思倒是让她有些糊涂了。
“今日大将军来巡视过了,营中谁都在,独独缺了你。”孙阳帮她拴好缰绳,拍了拍手说道。
“大将军来巡视?哪个大将军?”莫兮卿愣了一下。
“将军还有哪个将军?我大煦朝还有第二个大将军么,自然是震远将军萧羿震了。”孙阳皱了皱眉,这个新兵怎么连大将军是谁都不知道?
“他来过?”莫兮卿闻言心中咯噔一下,“他来做什么?”
“巡视啊,大将军每个月会到各个营中巡视一遍,今日一同来的还有军师。”孙阳咂巴了一下嘴,“一个女人还能做军师,我看她连兵法怎么写都不知道吧。”
莫兮卿沉默了,原来萧羿震来巡视,还带着魏雪一起,幸好她不在,若是叫他们认出来,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那军师模样倒是挺美,就是鼻子长在头顶上了……”孙阳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径自说着魏雪,“真不愧是将军,娶的婆娘漂亮不说,还能带进兵营里来,我们就不行咯。”
莫兮卿回过神来,听他一说,扑哧笑了,“怎么?你也想带婆娘进来?”
“谁不想呢?”孙阳白了他一眼,“是个男人能不想?不知道这仗什么时候打完,我也好回去娶个婆娘生个孩子。”
莫兮卿笑了笑,没有答话,一想到萧羿震来过,她的心里就漏跳了一拍,原以为快三年了,即使见面也定然平平淡淡,谁晓得只是听见他来过,心中一壶静水竟然就不平静了,若真的见了面,他会怎么样?
孙阳见他有些出神,过来就拍了他的头,“想什么呢!想女人?”
冷不丁被拍了脑袋,莫兮卿回过神来就冒出火,“拍什么拍,人的脑袋能随便拍么!”
“哟,生气了?”孙阳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凑过来就搂他的肩,“走,吃饭去,抢在前面吃个热饭,别想什么女人了!”
被他突然搂着肩膀走,莫兮卿心中纵然不舒服,一时间也不好反应太大,只能任由他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