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澄气极,“那你们先送我去医院!”
“小姐,没有江先生的批准,你不可以离开这里。”
“所以就算我孩子病死在了这里,我也不可以带他去医院?”景澄忍不住厉声质问。
“对不起小姐,我们做不了主。”
景澄又气又怒,恍然间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瞬间连脸色都苍白起来。
她真是蠢,竟然想出这么一条将自己逼到绝路的主意来逃离乔慕沣,可是她偏偏没有想到,万一在这几天之内,承希出了事,怎么办?
江鸿恨死了她这个丢人现眼的女儿,自然也恨死了承希,而承希生病,又与他有什么关系?最好他病重不治,一了百了,倒是还了他一个清白!
景澄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愚蠢过,可是眼下,她却偏偏拿了承希的生命来冒险!
她试图抱着承希冲出去,可是没有办法,她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面对着两个牛高马大的男人,斗不过,无论如何都斗不过。而这里又是人迹罕至的郊区,更不用提指望别人搭救……
她没有再做徒劳的事情,只是赶紧回到了屋子里,试图用物理的方法给承希降温。
她给承希擦了一夜的身体,可是到第二天早上,承希的烧却依旧没有退下去。
景澄抱着孩子就又冲到了门口,几乎是冲着那两人吼:“给我爸爸打电话!”
“小姐,我们一直在打。”其中一个人回答,“可是江先生一直没有接电话。”
景澄看着站在旁边的那个人,忽然朝他走过去,“把电话给我,我来打!”
那人果然就把电话递给了她,景澄接过来,找到江鸿的号码拨了过去,结果电话通了,却很快被人掐断!
那头的人故意不接电话!
景澄气得猛地摔了那部手机,转头看向那两个人,“我现在要送我孩子去医院,你们到底送不送我去?”
“小姐,我们真的做不了主——”
“你们怎么不去死!”景澄气极了,抓住那两个人就胡乱厮打起来。
她知道自己一定像个泼妇,可是她什么也顾不了,想到江鸿竟然狠心要置承希于死地,想到竟然是她自己将承希置于这样的境地,景澄几乎要疯掉!
可是就在她跟那两人扭打得最激烈的时候,身后的院子里却忽然传来了汽车的声音!
景澄猛地转过头,却像是做梦一般——
因为她竟然看见,乔慕沣从那辆车子里走下来,朝她走了过来!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可是她顾不得许多,她一下子就起身扑向他,一头扎进了他怀中,将他紧紧抱住,“乔慕沣,承希生病了……”
景澄是真的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短短几天的时间经历这么两次天翻地覆的反转,几乎已经可以要了她的命。
一直到坐进乔慕沣的车子里,她整个人仍是恍惚的,只是看着被乔慕沣抱在怀中的承希。
其实承希烧得并不严重,可是因为之前笼罩在她心里的那个巨大阴影,那个因为她自己脑残而差点造成的恶果,导致她这会儿抚上承希的额头时,一双手还克制不住地发抖。
她曾经无数次怨念自己生下这么个小爷给自己找麻烦,甚至做梦都念叨着想把他重新塞回肚子里不生了,可是眼下他差点经历生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
乔慕沣一手抱着承希,看着她微微发抖的手,这才伸出另一只手来握住了她。
景澄是真的吓得什么都顾不了了,被他温暖干燥的手掌一握,人也控制不住地往他怀中靠去。
乔慕沣伸出手来揽着她,沉声道:“没事了。”
直到进了医院,有儿科专家给承希进行了检查,亲口向景澄交代了情况并不严重,可以继续进行物理退烧观察情况,景澄这才彻彻底底地松了口气。
承希依旧睡着,小小的身子躺在病床上,看起来格外可怜。
景澄坐在病床边看着儿子,惊吓过后的安定终于让她忍不住掉下泪来。
可是眼泪刚掉到一半,她忽然猛地想起了什么,还在眼眶里酝酿的眼泪都戛然而止了。她一下子转头看向自己身后。
乔慕沣就站在她身后的墙边,见她转过头来,原本落在承希身上的目光便沉沉地落到了她的脸上。
景澄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僵了僵。
眼下这情形,还真是……扯淡的人生啊!
说好的摆脱他,从此以后海阔天空呢?
“你……”她顿了顿,终究还是开了口,“你怎么会找到我们的?”
乔慕沣看着她跟刚才相比截然不同的神情,心里隐隐觉得好笑,顿了顿才道:“不然呢?眼睁睁看着你带着我的儿子彻底消失几天,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我就安心了?”
景澄不确定他是不是知道她做出之前那个决定的目的,可是听到他说起这些,忍不住又想到自己的愚蠢,脸上到底有些挂不住。
乔慕沣看着她的样子,却忽然笑了一声,“你不是一直挺聪明的?这次怎么了?失算成这样?”
景澄猛地抬起头来盯着他,这个男人,果然是知道了!
果然,下一刻,乔慕沣就微微弯下腰来,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为了摆脱我,这么不遗余力,还真是辛苦你了。”
景澄猛地挣开他的手,“乔慕沣,是你逼我的!”
他看着她,眼眸愈发深不见底。
四目相视之下,空气中的氛围有些紧张,正在这时,病房的门却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紧接着,江太太和江景彦一起走了进来。
两个人一进来,也迅速察觉到了什么。江太太看看乔慕沣,又看看景澄,忍不住朝江景彦使了个眼色。
江景彦原本也想跟乔慕沣交流交流,因此很快转头看向了他,“乔先生,能不能谈一谈?”
乔慕沣又看了景澄一眼,这才转身走出了病房。
江景彦随后走出去,病房里便只剩了熟睡的承希和江太太景澄母女俩。
江太太看了看景澄的脸色,忍不住道:“你这孩子,怎么总也不跟家里说实话?”
景澄听了,懒懒地往椅背上一靠,懒得辩解。
“你爸爸几乎被你气疯了。昨天下午乔慕沣就来了,你爸爸却一直没有见他,一直到今天早上,他在喝早茶的地方找到了我跟你爸爸。这几年你妈也见过各色各样的人,虽然不能说看人就多准了,可是也看得出他是有诚意的。否则按你爸爸的性子,哪能轻易就被他打动了?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要故意说那样的话来气你爸爸?”江太太问。
景澄听了,哼笑一声,“这还用问吗?因为我不想嫁给他,不想跟他在一起,所以指望着爸爸能把我送出国,送到一个没有人找得到,也不会给他丢脸的地方。可现在看来,的确是我愚蠢了。”
她怎么会想到乔慕沣来得这么快,并且会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就见到江鸿,甚至逾越了她故意划出的鸿沟,跟江鸿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
可是另一方面,她又无比感激庆幸乔慕沣来得这么快,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江太太见她目光落在孩子身上,连忙道:“你爸爸不知道孩子生病,他也是被气着了,你也知道他的脾气,昨天乔慕沣约他见面的消息传来他就勃然大怒,所以才没有接你那边打来的电话。要是他知道孩子病了,怎么会坐视不管呢?”
“怎么不会呢?”景澄看着她,“这可是他女儿给他丢人现眼的铁证啊,如果承希就这么病死了,对爸爸来说不也算是好事一桩吗?妈妈果然到现在都一心一意地护着爸爸,就像当初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