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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绞刑

贝拉姆镇的广场有好几处,但比较出名的地方就只有两个。

其中一个广场在领主府的对面,贝尔福特大街的拐角。

不仅占地面积最大,而且因为领主府经常在这里举办大型活动或者宣布重大的事情,所以这个广场叫做大广场。

而另一个比较出名的小广场在哈德洛区旁边,面积确实不是很大。

那个地方之所以相对有名,就是因为领主府的绞刑都是在这里执行的。

传言中都说,比起斩首,领主府似乎更偏爱判罚绞刑。

无论是土匪强盗,还是铤而走险的拾荒者,小广场就真的如传闻中所说的一样,几乎每隔半个月的时间都会有一两个人被判处绞刑,然后挂在那里仍凭他们自然风干。相对于那股难闻的腥臭味,日渐腐烂的尸体对附近的人可是一个极大的刺激,路过广场的人无不对此极为厌恶。

科林斯不知道领主府挑选行刑地点的理由,但此时他经过哈德洛区走向小广场的方向,基本没用几分钟的时间就来到了他的目的地。

然后科林斯很快就远远的望见了广场中间那具高大的绞刑架,上面正晃晃悠悠的挂着一大一小两具犯人的尸体。

此时也许离刚刚绞刑行刑的时间才过去没有多久,所以绞刑架旁边还聚集着不少的围观者,都在指着悬挂的两具尸体议论纷纷。

这些人或说或笑的聊着天,站在两具尸体附近,似乎完全没有把上面的死人当做一回事。

见此科林斯也慢慢靠了上去,毕竟对于绞刑这种处罚,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看。

而随着他离绞刑架的距离越来越近,上面尸体的样子也越来越清晰。

就见最外侧的尸体明显已经挂了很长的时间,不仅衣服已经基本破烂了,而且肌肉萎缩形容枯槁,长期的风吹日晒让尸体差不多腐败得几乎就剩下皮包骨头了。而与之相对,它旁边的另一具尸体却是非常的新鲜。

虽然衣服有些破旧肮脏,但惨白的脸色比一边的干尸好看得多了。

科林斯一边朝前走着一边抬头向上看去,然后很快就来到了绞刑架的对面。

瞧着不远处的尸体,科林斯也慢慢明白之前路人所说的奇怪了。因为这个死者身材高大体格魁梧,破旧衣服下露出的身体也显得结实有力。

这样的人,翻脸变身强盗一点也不困难。

但是对方要想做一个合格的小偷,他这副壮硕的模样首先就不会允许。

不仅粗手粗脚无法上街偷人家钱袋,而且即使打算入室行窃,他的身材显眼不说,一旦遇到危险恐怕也跑不快。对于这样笨拙的人,也许只有街头打架才是他们最擅长的事情。

可惜现在他居然被以盗窃珠宝的罪名绞死,这不得不说是个笑话。

瞧对方一嘴鲜血,满脸的恐惧,瞪大眼睛一副不甘心的模样,科林斯也有些默然起来。

但在走过人群的时候,科林斯还听刚刚在场的人说,这个犯人临刑前还曾大喊自己无辜,是被陷害,结果被刽子手一拳就打掉了下巴。

而听到这个消息,科林斯抬头看向对面尸体的同时,心中很是疑惑。

因为在贝拉姆镇,死刑犯人是有权忏悔的。

无论何种罪名,当某一个犯人被判处极刑的时候,如果对方立刻向领主法庭表示忏悔,并表示愿意尽其所能的偿还自己所犯的罪孽,那么在有的时候,领主府为了展示男爵大人无所不在的仁慈,偶尔就会改变处罚,甚至有极小的可能会被赦免死刑。

当然,这个前提是犯人没有触犯如谋杀等重罪,并且即使免死也会被变为囚犯奴隶。

不过就像刚刚被绞死的这个小偷,一旦表示忏悔,那么最差的结果也是从绞刑改为斩首。

虽然死刑这个判决命令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被改变,但对别无所求的犯人来说,斩首处决总比被人绞死这种方法要痛快得多。

而且对于死后的尸体,应该也没有人会希望看到,自己像死狗一样被挂在架子上让人随意观赏。

即使对方不知道这件事,并且也没有人告诉他,但临死喊冤同样是个坏主意。

在结果难以改变的情况下,恐惧得只是大喊无辜。

这简直就是在质疑领主法庭的权威,挑衅判决命令的有效性。

遇到这种情况,行刑者只会立刻让他闭嘴,然后尽快绞死他。

即使对方还有做最后一点生机,马上就会因此而消失。

但科林斯不在当时的行刑现场,也不清楚对方临死叫喊的时候,是否说了一些别的事情,现在站在绞刑架的对面,他只能根据看到的东西胡乱猜测。至于这场处决是否来自乔安娜的授意,目前科林斯还没有发现什么。

而这时,来自周围人群中的几句低声交谈,很意外的引起了科林斯的注意。

“可怜的阿盖尔,死的真是无辜。”

“是啊,这件事其实本可以避免的,那个小艾伦只是私下收了一点好处而已,可他非要上告,结果一下子就得罪了人家。”

“他就是脑子太笨,只是多交一枚银币的事情,省了多少麻烦。”

“其实也算阿盖尔运气不好,小艾伦在附近几个村子搞出了不少事情,到镇上投诉他的人可不止阿盖尔一个人。但是谁知道现在乔安娜怎么想的,居然意外选他去发泄怒气。真是的,如果不是平时她太过放纵这个弟弟,对方也许现在就不会被人割喉了。”

“不过说起来,乔安娜因为小艾伦的事情似乎有些癫狂,所以最近要小心一点,疯女人可是没有理智的。”

“嗯,没错,是要小心一些了。”

这几声交谈的语气很轻,并且也只是抱怨几句就停止了。

但对于听觉不错的科林斯来说,仅需要这一点信息就足够了。

刚刚不清楚内情,他还打算向周围的人询问一下,可听了这两句对话后,科林斯马上就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很明显,这个名叫阿盖尔的小偷之所以被吊死,就是由于乔安娜在报复曾经得罪过小艾伦的人。

虽然不知道对于小艾伦的死亡,乔安娜这个姐姐心中到底是怎样推测的。

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对方很可能什么线索也没发现,于是自己去找了。

至于方法,大概可以简单总结为,“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而阿盖尔在今天被绞死,这很可能只是一个开始信号。

因为科林斯自己非常清楚,他在杀死小艾伦之后仔细清理过现场,而以这个世界的侦查手段,他可不觉得镇卫队能找到有关自己的线索。所以,在弟弟残忍被杀之后,完全无法找到凶手的乔安娜极有可能就此发疯,将得罪小艾伦的人一一找出来,然后恨恨报复以发泄自己的愤怒。

科林斯这个推断不仅分析得合理,而且看情况似乎也开始一点点变成事实了。

瞧着远处悬挂的尸体,科林斯心中立刻泛起了一阵强烈的警惕。

虽然以前得罪小艾伦的人似乎有很多,但谁知道乔安娜心里是怎么想的。

如果对方意外注意到他最近的所作所为,难保不会将他视为下一个目标。

想到这里,科林斯也没心思留在这里继续看绞刑架了。

但是就在他动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随着一阵“嘚嘚”地马蹄声,从小广场外面忽然驶来了一辆平板马车,两名镇卫队的士兵驾着它越过人群,很快就来到了广场中间。然后就见他们下车后,几步就走到了绞刑架前面,接着只见他们熟练的松开绞索放下尸体,很快就将那具挂了很久的干尸丢在了平板马车上。

很明显,有了新的死刑犯,这两名士兵正在处理那具旧的尸体。

但瞧他们简单粗暴的动作,很让人担心对方会不会因为懒得挖坑,然后就把尸体直接丢到镇外的某个垃圾场。

不过看到这种情况,科林斯却突然想到了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

乔安娜作为一个普通妇人,本身没有多强的能力,她唯一能够给科林斯造成威胁的因素就是她的丈夫,贝拉姆镇的税务官特纳。

对方身为领主府的高级官员,是不多能够直接调动镇卫队士兵的人,所以乔安娜发疯后才显得十分危险。

但是对于乔安娜因为一己之私的胡作非为,他的丈夫特纳到底是什么态度科林斯却不清楚。

如果特纳说明不支持对方,那么乔安娜只能稍微发泄一下怒火,科林斯就不用太过担心。可如果特纳表示理解对方,那么乔安娜能够动用的能量就会相当的强大,而科林斯的麻烦就会完全不可避免了。

因此,科林斯接下来的行动关键其实就在特纳身上,他对妻子的容忍程度就是科林斯面临的威胁程度。

而要想了解特纳的态度,其实附近的镇卫队士兵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因为特纳的吩咐他们最清楚。

不过如何得到这些消息却并不容易,无论是旁敲侧击还是用钱行贿,科林斯都觉得有些不妥当。

也许由于受到了刚刚那具绞刑架的影响,在心中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之后,他的一举一动慢慢变得更加谨慎起来了。

既然了解到自己的处境突然不再安全,那准备寻找罗伊的计划就只好先放在一边。

现在科林斯觉得,无论接下来的出现结果是什么,他都必须要做好最坏的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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