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澜此时正坐在一个潮湿、阴暗、肮脏、狭小的地牢之中,两只脚腕之间还被一根粗大的铁链所捆绑,面前摆放着一个肮脏的大碗,里面是一些让一休都不想触碰的粘稠状食物。
看着在自己怀中不停的拱来拱去的一休,李沧澜一阵的迷茫……
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这时寂静的牢房中传来一阵脚步的声音……
李沧澜的视线穿过铁柱的栏杆,看向了来人,那是一个身穿铠甲的中年将士,光线昏暗,看不清来人的面孔。
那人身后还跟着两名护卫,他们的手紧紧的攥着腰间的佩刀,身姿挺直……
“将军,就是这个人!”
李沧澜这才注意到那两名护卫身后还远远的缀着两个黑影,离得远,看不太真切。
那位将军来到了李沧澜面前,隔着铁柱的栏杆站立不动;李沧澜可以感受来人似乎是在打量着自己,但他依然靠在墙角坐着,一动不动。
“小子,别在那里装死,这位是城中三千甲士的上官,沈将军,你小子好好伺候着,不然接下来有你好受的!”
远处那两个黑影粗声粗气的朝着李沧澜一阵喝骂,也让他清楚了来人的身份。
但这又如何,李沧澜依旧是只当作没听见,坐在那里逗弄着小一休……
那两名护卫看到李沧澜这个样子,似乎想有所动作,但被这位沈将军给拦了下来。
“听说……你把赵基那小子狠狠揍了一顿,还把他的房子给拆了,有这一回事吗?”
这位沈将军的破锣嗓音极是响亮,传得整个牢房都是回声震震,李沧澜在这里面待久了,突然听到这样大的声音也是耳朵发麻。
“废话少说,找我什么事?”
“嘿!你小子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我就直说了,有没有兴趣来我这做个亲兵,拿份粮饷啊?”
李沧澜算是明白了这个所谓的沈将军的来意,想来是看自己有把子力气,跑过来招揽他的。
只是他此时憋闷之极,哪里有心情理会这莫名其妙的招揽,也不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嘿,你这小子别不识好歹!沈将军亲自屈尊降贵过来看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后面哪两个黑影一阵罗里吧嗦,又是恐吓、又是威胁、又是利诱的话语一阵一阵的传入李沧澜的耳中,吵的他心头火气,一脚将身前的那个破碗踢飞出去,撞到那两个黑影的身上,让他们好不狼狈!
“你……”
那两名护卫像是对李沧澜极为忌惮,见他有所动作的时候,就将沈将军拉到身后牢牢的护住,腰间的兵器更是直接出鞘,指向了牢房中坐着的李沧澜。
“好了,不要紧张,我想这小兄弟对我没啥恶意!是吗?”
“小子,你这次可是闯下大祸了,闹事伤人、损毁民宅、抢劫银两!嘿嘿,若是没有人保你,就等着把这牢底坐穿吧!”
“你也别急着拒绝,好好想想,看你年纪轻轻,想来做出这种事情也是一时情急,迫不得已……”
“这样吧!什么时候你想清楚了,随时让牢头向我汇报,这亲兵的位置,我给你一直留着。”
说完,不待李沧澜有什么回应,就自顾自的带着两名护卫转身离去。
待到他们走远,李沧澜这才将心中的烦躁慢慢赶了出去,这些人一帮子演红脸、一帮子演白脸将他当傻子耍,很有意思么?
李沧澜微微眯起眼睛,开始继续了刚刚被这帮人打断的思绪……
在赵屠夫的院子里,李沧澜虽然被这家黑店给闹的心头火起,但出手还是有些分寸的,仅仅将他们打的站不起来,并没有要了他们的性命……
然后转过头去,将整个院子一通乱砸,更是在屋子里面找到了银两打包起来,背在自己的背后。
接着便走出大门,想要兑现自己的诺言将这个屠夫的摊子也给砸了,却不想……出了院门整整一排的士兵拿着弓弩对着自己……
到了这个地步,李沧澜也不敢去拿自己的血肉之躯和强弓硬弩对抗,只能乖乖的束手就擒,被关进了这个军营里的地牢之中。
那些个牢头在李沧澜的背篓里面翻找一番无果后,嘴里骂着穷鬼,将小一休也扔进了牢房里面。
这么大点的狗,连肉都没多少,他们也就懒得再去理会。
李沧澜想不明白,自己跟那个屠夫冲突到离开院子仅仅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那些士兵怎么来的这么快?
还是这是针对他的一个陷阱?
只是他身无分文,第一次进入这个城市,也没有得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啊?
就在李沧澜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脸上却是被狠狠的抽了一下……
却是那两个牢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隔着栅栏狠狠的抽了李沧澜一鞭子。
“小子,你狠横吗?……怎么不横了?”
说完又是一鞭子打了过来,将正在李沧澜胸口上玩闹的小一休抽飞出去,却丝毫没有伤到李沧澜的身体。
显然这是故意的,两个牢头就是故意拿鞭子抽打小黄狗取乐。
“一只死狗,看把你宝贝的……嘿!刚才不是挺牛的吗?我就是抽它了,怎么样?打我啊!”
说着,竟是再次举起鞭子,向地上的一休抽去……
李沧澜怎么会任由小一休在自己面前被活活打死,急忙伸出手去挡下抽向它的狠辣鞭子。
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看着地面上奄奄一息的一休,李沧澜确实是被激怒了!
只见他“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屈指成抓狠狠的向着栏杆边上的牢头脖子抓去……
李沧澜现在当真是怒极,这一抓下去,没有留下一丝的余力,竟是想将这个牢头毙命当场!
只是这两个牢头敢过来消遣李沧澜,怎么会没有准备?
看到牢里的黑影身子动弹,这名牢头就以极快的速度向后面退了几步,堪堪让过李沧澜这一爪子。
旁边那位牢头,更是一阵劈头盖脸的鞭子往他的胳膊上狠抽,竟是打得李沧澜胳膊皮开肉绽,往下淌着滴滴的鲜血……
“嘿嘿!咱哥俩可是知道你有能耐,赵基那个前任教头儿在你手上吃了这么大的亏,咱们能不防着你吗?我这铁鞭子味道怎么样啊?……嘿嘿嘿!”
又是一鞭子下来,抽得李沧澜胸口皮开肉绽,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小子,在这里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
两人不管三七二十一,隔着栅栏就是一顿猛抽,一时间整个牢房内都是“噼里啪啦”的鞭子抽打的声音……
半晌之后,两人似乎打的累了,渐渐停下来。
“走,喝酒去,这憨货不识好歹,沈将军亲自来请,他竟然敢拒绝……这几天你就饿着去吧!”
说完,这俩牢头便勾肩搭背的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传来了一阵吵杂的酒令声音。
李沧澜却是没空顾及自己身上的伤势,急忙将地上小一休抱了起来,看着它微微颤动的身体,不由得舒了口气……
“还好,没死……”
接着便是一阵低沉的咒语声响起……
看着恢复了活力,使劲往自己身后钻的小东西,李沧澜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随即就继续盘膝坐在角落之中,牢房中渐渐恢复了沉寂。
………………
黑夜降临,从地牢的狭窄通气孔中忽然亮起了一阵的红光……
李沧澜随手放下仍散发着灼人热浪的半截铁链,眼神凶戾的看着栏杆之外,配着脸上那道仍在滴血的伤疤,在红光照耀下显得无比的诡异!
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声,李沧澜散去了手中仍在旋转的水球,轻轻的推开了牢门……
穿过黑暗的走廊,李沧澜半弓着身体向着那一抹昏黄的灯光摸了过去,待到看清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牢头面容之后,他的心中一阵的失望。
“算你走运!”
轻轻的拿起桌子上的连鞘长刀,一拳击在睡觉牢头的后脑之上,将他从桌子上打飞出去,在牢房潮湿的地面上翻了几下,不知死活。
忽然一阵“嘎吱”的响声传来,却是台阶上的牢门被人推开,另一名牢头低着头,系着腰间的裤带走了进来……
李沧澜脚下用力,一个虎扑向着刚刚进来的牢头扑去,一只手像老虎钳子般掐着这个牢头的脖子,将他按在台阶的墙壁之上。
“我问,你答……敢叫唤,死!”
“听见了吗?”
看着一边拿手搬着李沧澜卡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指,一边使劲的点头的牢头,李沧澜缓缓的放松了掐着人家脖子的手指。
这牢头只感觉掐着自己脖子的大手缓缓的松开,不由得猛喘了几口粗气,看着对面人影那双渐渐眯起的眼睛,却是一动也不敢动,僵立在那里,等着李沧澜询问。
“白天那两个牢头都去哪儿了?”
李沧澜首先便开始问起白天那两个牢头的消息,不杀这俩人,难解他心头之恨!
听着他狠戾的语气,眼前这名牢头身子不由一个哆嗦,两腿发软。若不是刚刚放过水的关系,怕是已经尿湿了裤子。
他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哆哆嗦嗦的开口:“好汉饶命,那……那俩家伙值得是白班,现在都已经换班回去了!不管我的事啊!”
两名牢头换班回家的消息让李沧澜更是失望,他对这固城两眼一抹黑,只凭口述根本找不到那俩家伙的住址,只能先讲这口鸟气忍下。
“外面还有几个守卫?”
“四、四、四……个!”
李沧澜现在的位置在地牢底层,最里面的一间石室内,想来这应该是用来关押最最危险的犯人的。
想要出去,先得穿过门外长长的过道,再向上通过两层的楼梯,地面的出口极为狭小,另外还驻扎着两队士兵,这使得罪犯们的越狱变得根本不可能成功。
李沧澜不敢使用土属性法术来直接打个洞上到地面之上,那样响动太大,只怕还没出去,便被人发现。
他回头看了看在地面上昏迷的那个牢头的体型,似乎跟自己差不多,乔装打扮一番,挟持着眼前这个牢头应该可以出去……
被掐着脖子的牢头,似乎看出了他的打算,急忙补充道:“这位好汉,行不通的,你就是穿上我们的衣服也出不去啊!”
“哦,此话怎讲?”
“上面有规定,不到换班时间,上面的大门都是从外面锁住的,任何人不得随意的出入!”
“而且不管进来还是出去,都是需要验明正身的……”
这个牢头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将牢房里的规矩仔仔细细的向李沧澜讲述了一遍。
另外他还从这个牢头口中得知,这个牢房本来是为了战争时关押战俘用的,因此从设计建设到人员管理都是十分的严格,只是随着近几十年大楚国力的增长,北方的游牧民族不敢擅起边衅,这里就渐渐的改为关押普通罪犯的场所。
那牢头在一旁心惊胆战的看着李沧澜的面色,怕他一时恼火将自己给宰了,脑子里面也在转着念头,帮李沧澜想法子从这个牢房内出去。
只是这个问题不是他这个大字不识一个,脑袋也不够灵活的牢头能想得出来的。
即使是把李沧澜变成尸体,那也得等到明天早上,验明正身之后才能抬出去喂狗。
因此就将这两人陷入了一阵十分尴尬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