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心奇怪道:“妈妈,那不过是个姨娘,有什么可关心的。”
香妈妈倒是不这般认为,她是老人了,有些事知道的多,岳家老太太之前说把庶女给言家大爷当妾的时候,老夫人都奇怪呢,不过一个庶女,只当是岳家的弃子,也就罢了。
只是这岳姨娘嫁过来以后,香妈妈倒是暗地里品度过一回,只怕这岳家的庶女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还没出府的时候就见大奶奶不是这岳姨娘的对手,如今大爷落魄了,大奶奶还时不时的能听着些消息,唯独这岳姨娘就像消失了一般。
“冷心,回头要是二爷回来了,你别忘了跟二爷提一句,这岳姨娘也不是个简单的,看看对二爷有没有需要,我忖度着,二爷要是出远门,定然不放心让奶奶自己在外头住的,没准就要把咱们都送回言家的大院去,这次咱们可不能再吊以轻心了。”
言莫询虽然没明说,可香妈妈瞧着这架势,还有外书房人来人往的情形,还有那一箱箱东西,按着以往的惯例,倒像是二爷要出门的打算。
冷心想了想,道:“不会吧,爷也不是不知道那院子里得多乱,我瞧着以前六奶奶待咱们奶奶也算不错,只是自打六奶奶小产以后,倒像是把咱们奶奶怪上了,还有二房的三奶奶、四奶奶,以前倒是没看出来打什么心思,只上次老夫人去的时候,三奶奶和四奶奶倒是对咱们奶奶多有照拂呢,三房那边的五奶奶和七奶奶倒是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
香妈妈抿着嘴轻笑道:“你个丫头,平时只当心粗的,没想到倒是比冷情还细了些,你说的这事,我当时也注意到了,只后来在心理琢磨了一遍也就明白个大概了,这事也没什么奇怪的,你想想,言家的几个爷们里面属谁最有本事?”
冷心毫不犹豫的说道:“自然是咱们爷。”
香妈妈笑着点了头,道:“连你个丫头都知道,上面的主子也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说到这,香妈妈也忍不住叹气道:“树大要分枝,是人都要有生老病死,老夫人这一去,可能二房跟三房那边心理也都有了打算,这言家,迟早要分开的,虽说二爷离了言家,拿不到家产,可是咱们爷是个能干的,就算是白手起家,一样能干出一番天地来,可同样跟二爷一样的言家爷们,有几个有二爷这样的本事,不是坐吃山空,就是坐以待毙,这会儿三奶奶和四奶奶向咱们奶奶示好,其实说白了就是三爷和四爷的意思,只怕三爷和四爷是想着让咱们爷帮衬一把呢。”
香妈妈没说的是,像言莫潇那样的人,生性凉薄,心理压根就没有兄弟,连亲祖母都能害呢,谁还敢真的去指望他,只怕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冷心有些惊讶道:“三爷和四爷还有这样的意思。”
香妈妈笑了,冷心这孩子心思还是简单了一些,到底是没嫁人的,不知道这大家族里的事。
“将来言家要是分家了,这占大头的自然是大房,大房这边大老爷是个宽厚的,只是该有的东西在那摆着,该是大房的,就算他想让,大爷也不能干,你没见大奶奶在老夫人去了以后也盯上了老夫人的那些私财了吗?”
提起这事,冷心也觉得有些寒凉,以往倒是没瞧见府里的几位爷和奶奶还有那样的面貌,虽然自家的奶奶没去,可是冷心也从冷情那边听说了一些,比竟言冲的亲爹还在老太爷那呢。
说来这事也是老夫人偏了心的,老夫人与老太爷虽说早就相敬如冰了,可是府里的孝敬,还有老太爷定期也会儿给老夫人买些好东西,这些银钱老太爷倒是不会舍不得。
只老夫人去了以后,这些东西就让府里小一辈的主子们惦记了。
本来老太爷是打算子孙都到齐了,再把老夫人的遗嘱交待一番的,可后来刚安葬了老夫人,十爷就闹了一出要游学的事,老太爷一个气头,就把这事忘了,不过这么大后,就算老太爷想忘,别人还不想忘呢。
冷心从冷情那得来的消息就是大爷还有六爷都想着法子让老太爷开口把那些东西分了,老太爷也是跟他们闹的累了,索性就叫了孙子们都到了跟前,把老夫人的意思说了,老夫人这些东西只留给了一个人,那就是言莫询,因为言莫询搬出言家的时候什么也没有,作为其他的言家子孙,多多少少都会分到一份相应的财产,可她不能看着言莫询什么也得不到,所以这些东西就留给了言莫询。
其实说起来,老夫人手里的东西,与言家的富贵相比,真没多少,银票也不过两千两,再有几百两的黄金,再加上一些首饰,好歹能换些银子,至于剩下的布料什么的,倒是不值什么了。
因为这些是老夫人的私财,不算是言家的财产,所以完全的支配权就在老夫人的手里,言家别的人就算是心有怨言,也说不出来。
不过对言莫询自然没有好脸。这也是香妈妈担心自家奶奶要是回了府以后这日子怕是不好过。
冷心还是有些犹豫道:“二爷,不是没要吗?”
香妈妈失笑道:“你呀,这事不管二爷要没要,至少在几位爷的心理就形成了偏颇,再说谁知道老太爷心理是不是跟着老夫人一样的想头,觉得亏了二爷,回头再给往回找补啊,而且二爷没要,咱们知道是因为二爷自己有底气,不靠言家一样能把日子过起来,可是咱们知道,不代表别人就知道,咱们这样想,不代表别人就这样想,所以啊,自古就有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说法。”
冷心忍不住嘘唏道:“要是这样,当初还不如让奶奶劝着二爷把那些东西都收下呢,何苦便宜白白的让人占去。”
香妈妈一听点着冷心的额头笑道:“你也是个糊涂的,咱们奶奶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平日对银钱都不在意呢,更何况是这样一笔钱财,自然随着二爷的意思处置了。”
每每在这样的时候,香妈妈都忍不住感叹,言莫询真是交了好运,那些被圈禁在后宅的女人们,每天想的无非就是醉心打扮,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私房变的越来越多,让男人拿回来的钱光明正大的变成自己的私房,然后挑着哪家的首饰好看,哪家的脂粉细腻,哪家的衣服是最时兴的,像奚月娘这般一心一意,只想着把家里照顾好,把男人照顾好的女子,小门小户或许还可见,像言家这样的大宅里,可以说几乎都要绝种了。
奚月娘自然不知道冷心和香妈妈正在慨叹着自己的平和心态呢,这会儿刚洗过了澡,瞧着时辰还不想睡觉,至少想等着言莫询回来,有些话,想跟他说说。
珠云也瞧出奚月娘的意思,所以就留下来陪着她说话,正好把昨天舅老爷送过来的东西,还有京里老夫人送来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弄起来。
奚月娘瞧着附带着东西来的便条,笑道:“外祖母倒是心细的,还想到让孩子拜干娘,可若是到时候来的是男的怎么办啊?”
原来奚家的老夫人随着东西捎来的还有一张便条,就是京城当地的风俗,说是这男婴家人在孩子满百天的时候,在自家的门锁上挂上锁头,然后等第一个来开锁的人,就认为干亲,等到孩子以后每年过生辰,都要到干亲家去拜会,干娘就会慈禧太后把锁给孩子,每年送一个,直到孩子长到十二岁的时候,在这一年,干父母要给干子女买衣物,叫“挽锁”,表示关系牢固,再把锁摘去,称「脱锁」。以后每逢重大节日和婚丧,两家乾亲戚都要礼尚往来。
当然了,这样的礼节就是为了让孩子长的结实,有多人来看顾的意思。
珠云对这些自然不熟悉,笑道:“老夫人想来是按着老规矩来的,依奴婢看,到未必就分个男女,只来人是男的,便认做干爹,若是女的,便认做干娘就是。”
只这事,也不好奚月娘一人拿主意,珠云还是小声建议道:“奴婢倒是觉得奶奶该跟爷商量商量才是,到底是等于家里以后多了一房亲戚在走动呢。”
奚月娘笑着点了头,一边摆弄着封城舅母送来的整套刻着“长命百岁”字样和麒麟图案的百岁金锁、银锁、金银手镯、脚镯等。
珠云瞧着这些小东西也是喜欢的紧,笑道:“奴婢也得攒些银子,等将来青芽姐姐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了,我也给他买一套去。”
奚月娘听了忍不住笑道:“你青芽姐姐肚子才多大,你倒是把这个惦记上了,放心吧,到时候就算是你不准备,我也得准备呢。”
珠云一听却是神秘的笑道:“奶奶可别说出去,我是打算着认青芽姐姐家的孩子做干亲呢,到时候我就白得个干儿子,或是干闺女的,这见面礼哪里能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