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李家村是很小的一个村子,全村不过五十来户人家;地方不大,民风淳朴。村东边有一条小河,河中段很宽,平日里经常有人钓鱼、网鱼。
李初一拿着钓竿提着鱼篓哼着小调,心情显得不错。河里早有两个汉子拉了网,此刻正在岸上收网,搅得河面涟漪动荡。李初一看看地方,找了个离得远的地,放下鱼篓摘了片水草叶子系在掉线上,就扔到了水里。
“哟,初一!又来钓鱼啊!”网鱼的汉子见是李初一挥手打了个招呼。李初一笑着应了声,手中鱼竿一抖一提--哗啦啦一条大鱼就上来了。正好几个小孩也来钓鱼玩,见着李初一刚下钩就掉了大鱼,立马围着李初一下了钩。李初一也不管其他,手中钓竿一抖又一条大鱼,再下钩又是一条。这一转眼三条大鱼就进了李初一的鱼篓。李初一看看够了,收了鱼竿,把水草叶子扯下随手扔了,提了鱼篓就走。
“初一哥,你这鱼竿给我使使成不?”一个小孩忍不住了,想讨李天一的鱼竿用。“好啊,送你好了,拿去吧。”李初一直接就给他了,转身哼着小调进村去了。那小孩拿着鱼竿一瞧,生气的扔了,嘀咕道:“又是没铁钩的,这怎么钓得上鱼来嘛,又捉弄人!”网鱼的汉子见那孩子的举动不住地摇头:“这群娃娃,那李初一钓鱼的法子哪里是你们能用的,真是。”
李初一可不管这些,绕过村头大树直接进了一家茅草屋。屋里干净整齐,虽说没什么物件,但给人感觉就是很不错。一个少女穿着件蓝布粗衣正在屋子里选黄豆。这黄豆刚收下来有大有小,有瘪的有圆满的,这少女端了簸箕,挑的仔细,旁边的小木盆里约有那么小半盆了。
李初一嘿嘿一笑:“花妹!干撒呢,数豆子玩啊?”
少女抬头见是李初一嘴角就笑裂开了,忙放下簸箕迎上去:“初一哥,你怎么来了?”“嘿嘿!”李初一晃晃鱼篓“这不是给你送鱼来吗!”
李初一挑了条最大的,这鱼还活蹦乱跳的,抓在手里不住地摆动。李初一在门边找个空竹篮装了鱼递给少女,问道:“爷爷不在吗?”“爷爷下地里收玉米了。初一哥,今天来吃了饭再走吧,今天有豆腐吃呢!”少女接过鱼,要留李初一吃饭。李初一到是真想吃了饭再走,这是多久都没吃到花妹做的菜了。看看时辰快到正午,李初一吞了吞口水:“不了,下次吧!我还得早些去镇上买点东西。花妹,叫爷爷注意身体,我走了。”说完快步出了屋子,直出了村子往镇上去了。
花妹名叫李莲花,是打小跟李初一玩到大的。李初一每次看到李莲花心里就开心。为撒?因为李莲花的爷爷李大爷说过,等李初一出了师,有了出息,就把李莲花嫁给李初一当媳妇。李莲花长的那是真好看,水灵灵的大眼睛,白净净的脸蛋,叫人看了就不想挪开眼。
“嗯!在过两年攒够了钱,就让师父给我提亲去,嘿嘿!”李初一心里一美又哼上了小调。
要说李处一的师父张天师可是个人物,那本事可大了去了!早年间李初一才七八岁的时候家里就遭了劫。那年李初一父母正在田间干活,冷不丁从田里蹿出只大老鼠。这老鼠足有猫般大小,李初一老爹手快,一锄头就给打死了,欢喜的拎回家扒了皮下了锅。这正好半个月没吃着荤腥了,今天就拿这老鼠肉当美味了!
刚到午饭时候突然来了个陌生人,一身灰衣,一张尖嘴脸。说是赶路的口渴了想讨碗水喝。李初一父母也老实,就让这人进了屋。李初一一见这人就叫:“大老鼠,大老鼠!”气得他老爹抬手就是一巴掌,心说这孩子真不懂事,骂客人老鼠。李初一哇的一声就哭着跑了,半天没回家。
等到李初一哭够了回到家里,就瞧着全村人都堵在自家门口,七嘴八舌在议论:“哎呀呀,太惨了!头都没了!”“可不是啊,这是多大的深仇大恨啊,手脚都扯了,全尸都不留!”众人见李初一回家,忙抓着他,感叹着孩子运气不在家,好歹没遭灭门。正巧张天师路过李家村,听说这里出了命案就来瞅瞅。看着地上七零八碎的尸体,就说这是招了妖怪,问众人可有见到什么不寻常的事物,众人都说没有。只有李初一在一旁哭喊:“老鼠,好大的老鼠,老鼠变人了!”
众人都说这孩子吓傻了说胡话,可张天师反倒觉着惊奇就拉着李初一问了:“你咋知道呢?”李初一就哭着说了,说他老爹领了人进屋,他看那人就是只大老鼠!张天师端着李初一小脸瞧了瞧,啧啧称奇,说这孩子天生带着真眼,能视虚物本相!当下有心收李初一做个弟子,就想试试这孩子能耐,当下让李初一到处找找,看不看得见那老鼠在哪里呀?
李初一眼泪一擦,撒开两腿就围着村子跑开了。最后指着村头大树底下叫喊:“老鼠躲在地下笑呢!”
当即张天师就施了法术,把这老鼠从大树底下的洞里揪了出来,众人无不惊呼好大的老鼠,起码有黄狗大!这老鼠毛色都见白了,嘴角还挂着鲜血。众人这才相信李初一当真奇异,也惊叹张天师法术高强。随即张天师一张符纸把这成精的老鼠烧成了灰,又对众人说李初一生具
异秉,自己不才愿意收这孩子传个本事。村里众人齐声称好,都说这孩子造化了!得天师厚爱,日后定是前途似海无量。随后张天师领着众人葬了李初一父母,带着李初一去了镇上。如此李初一就没了父母多了个师父。
李初一快脚赶到镇上,将剩下两条大鱼就菜摊子卖了钱,买了些酱醋油盐,就赶回到镇南头的小庙做饭了。
李初一随了张天师快十年,每日做饭都是李初一,虽说做得不算美味,倒也可以。张天师每天都很忙,经常出门。这也是张天师本事大,无论炼药治病,作法驱妖,卜卦看相,无所不会。人人都传这张天师是登了仙籍的仙人,要不然这么那么厉害呢!对这话李初一是相信一半的。张天师厉害不假,李初一就见过张天师飞天斗妖,至于登了仙籍一说张天师却是亲口否认了,只说还没到那时候,也不肯细说。
李初一做好饭菜就回到了庙堂上看炉火。这小庙原是座废弃的山神庙,张天师图个便宜,收拾收拾带着李初一住下了,平时倒也清静。看着炉火转弱,李初一举着芭蕉扇轻轻一扇,呼啦啦炉中好似起了龙卷风,火焰生腾,霎时间烧得顶旺。这炉子人多高,形状顶方肚圆,唤作乾坤地应炉,是张天师的宝贝,平时炼药制丹都靠这炉子。这形似芭蕉叶的扇子也不简单,是张天师一个好友送的,轻轻一扇大风生,两扇飞沙走石,三扇子下去房子都要扇飞!当真是宝贝。张天师却说这送扇之人小气,给了个最不值钱的破烂货,就拿它煽火用。李初一听了直翻白眼,心说你不是更小气,连个破碗都没送过人!
李初一扇旺了炉火,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拿出一叠符纸开始画符。这画符的功课打从李初一进师门就开始了,张天师所教甚多,有法诀有符咒,有炼药之法。其中符咒最为繁多,分为神符、灵符、人符、鬼符四大类,每类又分上三符和下三符,足有二十四种之多。每天每种画满三十张才算数。法诀李初一学得最快,只是师父从不让他展露。御风、御火、御水三诀李初一早已熟练,只是御雷诀不曾试过。土遁、木遁、水遁、金遁也是练得烂熟,偏偏符咒李初一画得慢,直到最近两年才画得又快又熟练,勉强让师父满意。至于卜卦推命张天师却是半点没教,只叫李初一背药理丹方,照看丹炉。
李初一刚画完符咒张天师就回来了,头上长发系住插了根玉签子,一缕山羊胡子,穿着一身黄袍长衣背着纯阳剑,腰上挂着两只小布袋,手持一支布幡,上书“三问,三不问”端的是一身正气。只是今天张天师脸色不太好,放下布幡就问:“初一!符咒画完没有?”
“刚画好,请师父过目!”
张天师接过符咒看了一遍点点头,揣进了右腰的小口袋,随后叫李初一走近些,伸手托着李初一的脸仔细瞧了一遍,双眼隐隐有些湿润。李初一心里诧异,心说师父这是怎么了?怎么怪怪的!“师父!饭菜做好了,先吃饭吧!”“不急不急,初一啊,你跟着为师差不多十年了吧!”李初一心里虽然奇怪师父好好的怎么说这个?忙恭敬回道:“弟子跟随师父今天正好整十年了!”
张天师点点头道:“嗯!你天性聪慧,为师所教你都学得差不多了”顿了一下张天师指指丹炉“这丹炉乃是为师从祖师手中接过来的,里面炼着一味神奇丹药叫生生造化丹!死人服用能起死回生,凡人服用能立地成仙!只是炼了几百年还没出丹,你要接着炼下去!”
李初一正要开口,张天师摆手让他不要插话,随手解下了腰间两只口袋道:“为师这两只布袋,一为百纳袋一为困妖袋,你要好生使用!这百纳袋里装着你十年来画的符咒,差不多每样十万张,算算该够用到你凭空祭符那天了。”
张天师又从炉膛里拽出一根四尺长的棍子,这棍子黑漆漆似铁却非铁,若是铁棍怕是早给那炉火中的各种火焰烧化了!
将棍子递给李初一张天师解释道:“这根掏火棍在炉火中煅烧了几百年,身具至阳真火,不比为师这柄纯阳剑差!你拿着权当件武器使吧!”
李初一越听越糊涂,师父今天说话怎么跟交代后事似的。再也忍不住疑惑:“师父!您今天是怎么啦?尽说些奇怪的话!”
张天师抬头看看天,略显惆怅:“为师今日时候到了,要上天受天帝任用,今后怕是不常来这地上走动了,你且记着,为师所教不可轻易授予他人,也不得为恶滥用,否则我定不轻饶你!”
李初一听师父这么一说才知道师父这是登了仙籍,要上天做神仙去了,心里又高兴又舍不得,颤着嘴唇道:“师父放心,初一定不会辱了师父名声!”
张天师这才露出一丝微笑:“好!法诀,功法要勤加练习,切不可懈怠!”张天师走到庙堂外“他日你修为到了,咱们师徒天上定能再聚!好了,快些吃饭去吧,为师走了!”说罢大袖一摆,脚底下一阵旋风,就这么腾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