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逸站在剑首,笑着道:“再穿过前面的几座山,便是我们玉玄峰的所在了。”
苏云凡如痴如醉的望着下方浩渺壮丽的景色,问道:“宋真人,玉玄峰与宗门不在同一处吗?”
宋长逸道:“是啊,不仅我们玉玄峰,本宗的太清峰也独占了一处灵山,与方才的凌云峰互成合围之势,而宗门下分的丹鼎,执事,律令,灵宗四殿则都在凌云峰上,丹鼎殿主灵丹,兵事,执事殿负责宗门内外的杂事,律令殿主刑罚,而灵宗殿则是负责宗门灵兽的豢养和灵药种植。”
苏云凡听的暗暗咋舌,没想到七玄宗内部也有这么多的细分,他原本还以为仙门之内各个都是只知修行,不食烟火的道人。
宋长逸又与他说了世间修真界的种种流派,仙魔之争,一副苏云凡前所未闻的浩大世界渐渐在他面前揭露了一个小小的角落。
修真之法的由来已久远的不可查究,当今世间的仙门宗派以其修行法门的不同,则大致可分为道,佛两宗,而一些类似南疆鬼术,图腾妖修,海外仙门,天机卦师之类的小流小派则不胜枚举,因行事善恶的不同又有正道,魔教之别。
苏云凡拜入的七玄宗便是正道道门之下盛名已久的大宗之一,与青灵门,太一符山,大梵天寺并为四大正道砥柱,而后又有碧水宫,佛门无量密宗一些后起之秀紧追其后,如今正道可谓是大盛之世。
而魔教也有三妙山,毒谷,合煞殿三宗庞然大物盘踞西漠,虽已百年未出,却仍如悬在中州茫茫苍生头上的一把利刃一般,教人寝食难安。
“其余还有寻一方净土,平静度日的海外散修,神秘诡测的巫蛊鬼术和一些小流小派,我便不与你一一赘述了。”二人说着话,一条清碧的瀑布骤然出现在二人眼前,虽隔着百丈高空,苏云凡还能清晰见到瀑布之下纷扬四溅的茫茫水花,轰隆水声隐隐传来。
宋长逸笑着道:“这是虹瀑所在,再往前便是玉玄峰了。”
“虹瀑?”苏云凡呢喃着这名字,低眼望去,果然在水雾弥漫,光纹浮晕处隐约见到了薄透的虹光,立于山石密林之上,苍穹云海之下,美不胜收。
再远处便是一座青竹漫山的灵秀山峰,宋长逸载着苏云凡按下长剑,落在青竹遍野的竹林小径上,二人刚落地不久一位身穿青衣的少年便快步迎来。
“大师兄!”青衣少年还未到近前便欣喜的喊道。
宋长逸面露微笑,应道:“小寒,怎么?又替青筠师妹看守山门啊~”
青衣少年脸上露出忸怩的神色,结巴道:”没,没,青筠师妹有事,我就是替她看一小会儿。”
宋长逸温和笑着,七玄宗并不反对门下弟子结缘,只是这张小寒是玉玄峰最小的男弟子,反而比其余一众师兄情窍开的更快,小小年纪就懂得讨好玉玄峰各师姐师妹的欢心,至今还是单身的宋长逸对这位小师弟也是哭笑不得。
“小寒,这位是师父新收的弟子,名唤苏云凡,我要带他去师姑那儿行拜师礼,师姑在吗?”
张小寒好奇的打量了一眼苏云凡,点点头,道:“在的,小师妹刚刚回山也去找师姑了。”
宋长逸闻言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以他对慕青瑶的了解,这丫头定是去师姑面前告师父的状了,他无奈的摇摇头,对苏云凡道:“既如此,我们也去师姑处吧。”
“是。”苏云凡应了一声,二人辞别张小寒后往山上的那片竹楼居舍走去。
青叶飞舞,石径幽长,阳光透过风中轻舞的竹林,碎落在宋长逸雪白的长衣上,仿佛有令人目眩的错觉。
“云凡。”他忽然出声道:“你为什么想要入山修行啊?”
平淡的语气好似与领家小男孩儿交流一般,苏云凡脑海中蓦然闪过万千画面,记忆中已然朦胧却又一直不曾忘记的父母接连离世时的画面,舅母一家寡薄的面目,村里人异样而又同情的眼神,他甚至想到了村外那一片绿油油,新嫩而又葱郁的山野,可年幼的他终究还是不能清楚回答上宋长逸的问题。
他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抬头望向宋长逸,道:“大抵是为了自由吧~”
宋长逸没想到苏云凡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也是一愣,“自由吗?”他望向苍远的碧空,洒然一笑道:“不错的理由。”
拍拍苏云凡肩,宋长逸叮嘱道:“师父一般都坐镇在凌云峰,很少回来,是以玉玄峰平素都是师姑主事的,待会儿见了师姑好好表现。”
这是宋长逸第一次对苏云凡有肢体上的亲密行为,二人间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近了几分,苏云凡心中一暖,紧张的点了点头。
竹林幽深处,一间普通的竹舍外,宋长逸躬身行礼,朗声道:“苏玉师姑,长逸求见。”
竹舍内不一会儿便传来一声温柔动听的女声,“是长逸回来了啊,进来吧。”
“是。”宋长逸又恭敬应了一声,领着苏云凡拾上台阶,推开木门走进了屋内。
一张简单的木案,桌椅茶具,小屋内的摆设一目了然,虽然简单,但透着一股素雅的气息,一位杏脸桃腮的美貌道姑正盘膝坐在上首,一双美目向宋长逸和苏云凡望来。
苏云凡低垂的目光忽然一滞,裙摆如雪,身姿窈窕,他快速的瞥了一眼,道姑身旁站着的果真是在凌云峰与自己分别了的慕青瑶。
道姑打量了眉清目秀的苏云凡几眼,微微颔首,对宋长逸道:“拜师的事我已经听青瑶说了,既然师姐应下了,我这里自然也没什么意见,青瑶,你去将祖师画像请来。”
“嗯,好。”兴许遇上了拜师这样的新鲜事,慕青瑶闷闷不乐的脸上闪过一丝神采,欣然的跑进了里屋,拿着一副展开的画卷出来,挂在香案上方。
“苏云凡,对祖师行过三跪九扣之礼后你便是我玉玄峰门下的弟子,你可考虑清楚了?”道姑端坐直身子,肃然问道。
苏云凡望着渺渺青烟后,缥缈出尘仿若谪仙的画上女子,坚定的点点头。
“既如此,行礼吧。”
苏云凡跪下身子,对着上首的画像和道姑“咚咚~”的磕着头,清脆的声响要多实诚便有多实诚。
慕青瑶望着这位有些傻头傻脑的小师弟,不禁“噗呲”一下失笑出声,苏玉立马白了一眼慕青瑶,不过她自己也忍不住唇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行礼完后,苏玉对宋长逸,道:“长逸,你安排下云凡的住处吧,他今后的功课也要劳你多费心了,下去后记得将宗门的一些门规戒条都告知给云凡,以免日后发生事端。”
“是。”宋长逸应声道。
“云凡。”苏玉又转而对苏云凡道:“山修清苦,勤勉作舟,你要多与师兄师姐们学习,不懂的可以多问,切莫有生疏之情。”
“对呀,不懂的就来问师姐我,我会好好教你的!”
苏云凡还未说话,慕青瑶已笑吟吟的抢先道,白玉似的手儿拍拍苏云凡的肩,一阵好闻的幽香儿沁入心脾,她眉目盈笑的道:“快唤声师姐。”
伊人在前,雪肤花貌,苏云凡仿佛能清晰见到她粉光若腻的脸上,那层细细的绒毛。
“师,师姐。”苏云凡心跳加速,脸红生涩的唤道,是时,他只觉风轻日暖,岁月如此静好。
苏玉含笑的打断了慕青瑶,柔声道:“好了,别胡闹了,长逸,你与云凡先下去吧,我还有话与青瑶说。”
“是。”
苏云凡偷望了一眼身姿柔曼的慕青瑶,与宋长逸退出了竹舍,屋外,宋长逸领着苏云凡往后山行去,小径两旁不时有竹舍小楼依山而建,隐约有女子的纤柔身影穿行其中,行了一段距离后,苏云凡不禁心中好奇,朝宋长逸问道:“宋师兄,为何我们一路行来,见到的都是师姐啊?”
宋长逸闻言脸上竟然少有的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淡淡道:“我们玉玄峰几位师长多是女性,收的弟子自然也大多是女弟子,玉玄峰一共一百二十余位弟子,加上你我也只有九位男弟子,为了起居方便,所有师弟都居于后山,师妹则居于前山,所以你现在见到的都是师妹们。”
“哦。”苏云凡神色之间露出一丝古怪,没想到自己拜入的山门竟如此的阴盛阳衰,不过倒也赏心悦目,方才见到的都是柔媚纤弱的秀丽女子,温声笑语,青竹疏林,彷如人间仙境一般。
不知不觉中,二人已到了后山,一排竹舍前,三个青年正围坐在一个棋盘面前对弈,一旁的细竹前则系着一条半大的小狗,看见苏云凡二人,开始狂吠不止。
“吵什么吵,小花,我的思路都让你给打断了!”棋盘前的一个青年,皱着眉头,不满的对那条黑白相间的花狗大喊一声,声音比狗吠还要大上三分,花狗“呜咽”一声,委屈的缩了缩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