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玫馨轩,梨暖早已经率人等在门口,眼睛微肿,显然是哭过了。远远望见楚芊的身影,便向身边的环儿使了个眼色,跟前的几个丫鬟见环儿点了头,机灵的在梨暖四周围上了圈。身边的人站停当了,梨暖的气势也上来了,心念着看我怎么收拾你个小蹄子。
早上梨暖起床用了早饭,细心的擦完胭脂,在端详自己那副灿若夏花的面容之时,尝到了此生第一回被男人拒绝的滋味。清晨送给郑家公子的信不仅仅被送了回来,还有郑家公子满是鄙夷的回信,说道以后跟自己再无瓜葛。看到被打回来的信之后,本还念着有吴家公子撑腰的梨暖彻底傻眼了。打回来的分明是自己要送与吴家公子的信,上面嘲笑郑家公子的话仿佛一个大嘴巴子狠狠的扇在了梨暖那娇嫩的脸上。这两个大金主没了,自己这日子可就没那么舒服。
楚芊看见梨暖,嘴上边含了笑意,更是加快步伐,上前道:“给梨暖姑娘请安,连日不见,姑娘的气色越发的好了。”
梨暖看着那一脸平静的面容,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环儿见状,大喝道:“都还等什么,把这小贱蹄子给我拿下。”
四周围一应声,上前按住了楚芊。楚芊也不见挣扎,静静的望着梨暖说道:“姑娘这是干什么,楚芊有什么触犯姑娘的还请明示。”
梨暖上前,掐住楚芊下巴,恨声说道:“有什么触犯我的?你断我的财路,还想继续过你的舒坦日子,你以为白日梦是那么好做的么?”
说完话,梨暖瞥了一眼玫馨轩门口,见没有人出来喝止自己的动作,再望望芍染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便越发的盛气凌人,满眼鄙夷的看着眼前人,看着她脸上自己掐出的红印,觉得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心里也打算好好折磨折磨这小妮子。
刘嫂上前一步欲张口说话,梨暖瞬时就瞪了过去,“刘嫂,我平日里敬你是老人,对咱们姑娘伺候的也算是尽心。因此对你也从未给过冷脸子瞧。不想你偏偏要站在这丫头那边,跟护犊子一样。平白丢了我对你的那份尊敬,今日里她断我财路,这可是咱们楼里最忌讳的事儿,我就是打她个半残也不为过,我劝你还是别为个小丫头片子惹着了你不该惹的人。”
楚芊看着眼前如白梨花般的面孔,阳光照在侧脸上,晶莹剔透,脸上泛着的光线犹如晨起的水露般清新惹人。放在普通男人眼里,早都醉的不知所以然了。殊不知越是美丽的花朵,越不要轻易的去掐掉,谁知道它的背后是不是躲着一只伺机而动的黑寡妇。
不等刘嫂回话,梨暖上前一步,插到刘嫂与楚芊中间,恶狠狠的盯着楚芊说道:“自打你来了这楼里,我就没过过一天的舒心日子。芍染甚少露面管事,也不屑于去争这院里的头牌。我便一直都是那最风光的一个,然而不知从哪个地方窜出你这么个蹄子,抢了我的风头不说,连我最基本的生活,我赎身出楼的指望都让你给破灭了。既然我的好日子没了,那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瓶儿,给我把她拖到屋里。”
话说完,却未曾听见回应,仿若被刚刚夹着芍药香气的微风给吹散在了空中,消弭的无声无息。梨暖回头,颇有不满的走向瓶儿,但见瓶儿把着身旁丫头的肩膀一动不动,眼睛睁的老大,嘴唇微微的抖动。见梨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睁圆的眼睛透漏出惊恐,微抖的嘴唇用尽力气说出一个“别”字。
梨暖还算警醒,见瓶儿这副模样,再看她身边的姑娘皆是一样的神态,顿时感觉事情有蹊跷。站在原地静静的观察。却并未看到有何不妥,想想可能是楚芊搞的鬼,正欲转头询问,却听见楚芊仍旧那样细细弱弱的声音说道:“我劝姑娘还是不要乱动,如果实在不解,那就低头看看,或许能明白些许。”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梨暖差点晕在当场,之间自己的月白色襦裙下两条青翠的小蛇已经攀上了那新穿上的缎面绣鞋。再看面前瓶儿那翠色的百褶裙下,脚踝附近的地方果然有不明显的蠕动。梨暖心里大骇,压根忘了楚芊的事情,只能站在原地,冷汗顺着苍白的面孔流向颈子里。
楚芊稍稍矮身,从抓着自己的手中挣脱出来,走到梨暖面前,微微笑道:“姑娘这下子更加肌肤胜雪了。这蛇怕热,恐怕还得劳烦姑娘你在这里多站一会儿,让太阳给它们都晒跑,您再来找我,不然姑娘可得思考一下是财路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听了楚芊的一番话,梨暖在大太阳的照射下,心里如同蛇的体温,一点一点的凉透了。刘嫂也有些紧张,上前捏捏楚芊的手说道:“丫头,院里可不兴闹出人命来。”
楚芊轻轻拍拍刘嫂的手:“嫂子,没事,你去门房叫几个小厮来看着吧,等蛇一出来,就逮了,可别再伤到别人。早晨忙了一早上,我先回去歇一会。”
看着那一抹瘦瘦的背影,刘嫂总觉得有地方变了,却说不出是那里变了。对着自己的还是那样弱弱的语气,亲昵的态度。脸上丑陋随着那日吐血虽说好了不少,但并不足以会产生如此之大的陌生感。
回到房间,楚芊扯过被子躺在床上,一阵恍惚间,便挺直坐在了床上。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以及刘嫂眼中流露出的一股陌生,还有在看见小蛇时正定自若甚至有些戏谑的态度。楚芊三两步趴到铜镜前面,发怔的摸着自己的脸,喃喃道:“难道刚才是她。”说完就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
躺在床上,楚芊裹紧被子,想起那一日昏迷中看到的场景,同时记起那个拥有阴狠眼神的可爱娃娃,感觉现在身边就有一对那样的眼睛在注视自己,并且逐渐的在占领自己的这具身体。朦胧的想着,楚芊又陷入到了深深的梦里。
还是那座缥缈的山,跟山水画样的忽远忽近,面前只有一条鹅暖石小道,楚芊犹疑一下超前走去,两旁的山还是捉摸不定的飘忽着,走了一段远远的能看见在山的半中央有座四角亭子。亭子顶盖是血红的,在这样一幅黑白的山水画见显的颇为刺眼。楚芊看看身后,是望不见底的小道,也只有奋力朝前方跑去。
楚芊很明白自己又陷入了梦魇,也隐隐约约知道是谁想见自己,这样明白的感觉让自己并没有产生多少害怕的情绪,反而好奇心作祟也想尽快看看那是怎样的一个姑娘,那个杀人如麻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