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廖沉带着摄像机,s小队已经知道了如何进去的路线。
电梯的锁自然是小菜一碟,越古老的东西流传下来,人们自然也会有更多应对它的方式。
提莉亚用细长的发卡一卡,门锁应声而开。
诺维莱显得有些紧张,身边一直有乳白色的气雾飘出来,维贝拉拍拍她牵起她的手:“没事,都是平民,还怕打不过?”
“你这是恐吓她。特殊情况严肃对待,这种宗教的背后,难说有没有大推手。”提莉亚说道,让两人进来,启动电梯下行。
“这里……当时廖队长究竟看到什么了呢?”诺维莱问道。
“两边都是镜子,只能看到自己……”维贝拉摸了摸镜子,看着镜子中带着防毒面具的自己。防毒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加上防护镜,出门估计连父母都认不出这人到底是谁谁。
“那个神使……”提莉亚想了想,她总觉得不对劲,“像是假的一样。”
“假的?”诺维莱不太明白。
“恩……能力……恐怕,那家伙也是能力者。”提莉亚看向电梯的显示板。
持续下行,直到最深处。
像是相似能力之间产生了共鸣一样,提莉亚做好应战的打算。
*
指尖好像还残留着皮肤的触感。
主礼堂的灯光依旧柔和,合着餐桌上摇晃着的微弱烛光一起。
白色蜡烛没有一盏熄灭,全数点燃着,还剩下一大半。
他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在参加谁的葬礼。
廖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杯子里的水还剩一半。
他看向身边的人,神使仍在讲台上颂讲,但早成人们自觉排好的方阵已经全线溃散。
被致幻剂和不知道实际内容如何的梦激起了最深处的欲望和暴虐之心,即使是一同前来的夫妇或是兄弟,也生出各种敌意和对现实的不满,时刻准备对身边的人下手。
对于这里的情况,杰克只是站在一旁观望着,似乎准备随时抽身。他拿着ELF,四处张望着,大约是在找波利。廖沉看了一圈,没有看见陆千帆,不知道是不是进去了左侧的办公区域。
可以说,现在的情况就是用细线悬在空中的石头,一旦石头掉下来,激起了水花,那么这里表面上的平静就会立刻被打破。
他看着周围的一切,好像又生出那种从半空中俯视着人们的错觉感。
——是因为致幻剂吗?!
廖沉扶住桌子,四周没有人注意到他,沉思的人们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
身体没有丧失力气,但眼前的光景越发清晰的同时也越发扭曲。
他抬手调整帽子的徽章位置,把帽子的放大器功能关掉,但扭曲的速度也只是减缓了一点。
对了,还有十字架……
他伸手去摸自己的内衣兜,台上的神使也终于完成颂讲。
带着恶意的目光,廖沉非常清晰地感受到了,就来源于台上。
但当他看去的时候,那目光中的恶意又消失了。
神使轻声说道。
“开始吧。”
细线被话语剪短,石子落入水中。
涟漪不断扩大,这里没有人能逃脱它的范围。
这种情况,就算待会s小队过来也被会影响吧?那时候,他的能力还能维持稳定吗?
廖沉此时此刻倒是变得十分冷静。
也许是经历了梦中那个幸福而虚幻的梦,他此刻更意识到面前即将发生的惨剧才是他才要面对的现实。
他直视着神使。
站在那里的神使抬起手,摸上自己的面具,把面具轻轻移开了一个角。
周围的人群开始沸腾。群魔乱舞。
连杯中的水也是。共鸣不断扩大。
人们拿起桌上的餐具,混乱招致混沌,无秩序的行动或是大脑中已经空无一物。
但毫无疑问,比起这种互相残杀,更符合kamala一贯教义和行动准则的,是人们把桌上的水和蜡烛都即将扫到了地上。
不对。
不对。不对。
不对——
廖沉意识到这里将会成为人间地狱。
这里的人们自己一手造成的火狱,但是旁观者任何一人都不能摆脱责任。
火灾。
火焰。
燃烧。
火苗似乎舔舐着皮肤的纹理,跟随着它吞噬一切,不论是餐布,地板,吊灯,讲台,还是人们,还是这里所有的一切。
都会在火焰中化作灰烬。
什么都不会剩下。
尖叫。嘶吼。哭泣。咒骂。
声音也跟随着视野的一切扭曲起来。像是魔女的毒药的混合物。老巫婆正用长长的勺子在那一大缸看不出原材料的黑色粘液中搅拌着。
互相伤害,自我伤害。
人类能够轮回转世还是进入天国。
死去的灵魂终将得到安眠吗?
在现实中就此逃避并洗刷“罪恶”吗?
还是说——
在一瞬间中,诸多想法如同电流一般窜过廖沉的脑海内。
他紧紧盯着会场。
灰尘开始飞扬,呛入烟灰的人们无奈地跪在地上。
他一刻也不敢眨眼。
从疯狂的人们身上长出新的四肢和体外的器官,那些血肉之物沿着地面和墙壁,沿着桌布和烛火,全数覆盖起来。
血液在地板花纹中的缝隙间流淌。
森森白骨穿透了肉体的束缚,尖锐地刺穿皮肤,互相交叠搭起通往深渊的道路。
*
“罗尔斯?”
贝格蒙特戴着耳机,但好一会罗尔斯都没有再说话,他自己的工作已经做完,攻击kamala的防火墙费了他不少功夫,他虽然是通讯学院的,但这实在不是他擅长的范围,只是加上能力能够勉强做到。
还是找个专业人员吧!贝格蒙特也十分无奈。
“我没事。”罗尔斯面具下闷声说道。
“真没事?”贝格蒙特感觉罗尔斯状态不太对劲,他也好奇罗尔斯面具下面什么情况,似乎见过面的几次以来从来都没有见过脸的模样,这带着面具他也看不出来罗尔斯究竟什么状态。
“可能是没有休息……”罗尔斯低声说,“没事,我缓一缓就好。”
他从药箱里翻出苏河准备的兴奋剂,那本来是给他准备的东西,因此苏河才会忘记调整剂量和兴奋度。
扎了一针下去,罗尔斯又返回工作岗位。
刚刚有一股强烈地不安感从心底涌了出来。
罗尔斯看着监视屏幕,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屏幕上的廖沉一动也不动。
——咚!
比刚刚更强烈的不安一层叠上一层,罗尔斯打开面具的视镜,格罗丽娅那边传来了廖沉造梦的数据。
从未见过的庞大数据。
他明白过来,跟贝格蒙特说了一声找下当地的警察准备维持秩序,就急忙冲了出去。
贝格蒙特有些疑惑地继续看回屏幕。除了开始互相攻击的人们,没什么异样啊。
罗尔斯以最快的速度,沿着刚刚队员们下去的路线下行。
他直接扯开电梯井的铁栏杆,毫无犹豫直接跳到最下段电梯上,翻开上层的扣锁再打开电梯门。
必须争分夺秒。
罗尔斯意识到目前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廖沉的能力,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