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沉自解决完提莉亚的梦后,对梦的控制能力提高。
他渐渐发现自己能够有意识地影响别人的梦。
虽然只是微小地影响,例如在刚刚说话的时候影响杰克,让他说出真心话,这种影响只要稍有碰撞就会消散,因此大部分时候其实起不到什么作用。
未来会怎么样呢?自己这份能力继续成长,然后失控?毁灭世界?廖沉无奈地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太阳穴,把这种不着边际的想法从脑子驱赶出去。
他偶尔思考一次未来,一下思维全部跑偏。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主要还是做好手上的工作。
拿钱消灾替人办事,廖沉这点界限画得十分清楚。
过了一会,会场内有提醒的铃声响起来。真实的火苗亦为其伴奏。
人们自发地再度组成队列,十二乘九的方阵。廖沉站在最后一位的空缺之中。
神使来了。
从主礼堂右侧的门缓步进来,身高大约是一米八上下,比廖沉稍矮。他脸上带着可怖的黑色面具,像是旧时代的恶鬼一般,看起来十分威严。
下面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沉默着,等待着神使传达神的旨意。
廖沉面无表情地打开自己的挎包,把格罗丽娅放出来。
白色的桌布上餐食大部分已经处理干净,此时此刻每人手边上的餐桌都有一杯水。
在传递神的旨意的期间,所有人都需要有规律地辍饮。
格罗丽娅趁所有人不注意,偷偷拿了一点水快速分析成分。
她本身现在最占域外模块容量的是分析模块,这也是不论这么样,即使外形上作为人形容易损坏,但现有的外形里没有比人形的容量更大——并且有最大可能性能够扩展,苏河仍然最初选择人形来设计廖沉的ELF。
“如何?”
“有……0.01微升的梦,还有致幻剂,主体是高浓度的酒精。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五的浓度。”格罗丽娅分析之后迅速答道。
廖沉扫视了一圈。这里大部分小孩子恐怕都无法承受这么高的浓度,但混入那一点点的梦和致幻剂就足以开始混淆人类的一直控制权。
这个浓度的酒精,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摧毁这里信徒的意志吧。
他看了看仍然是温柔的摇曳的烛光,深呼吸两次,双手攥拳又放开。
和周围的人一起,拿起了那杯“水”。
——神之音也同时响了起来。
*
“廖队这是挺身走险啊。”贝格蒙特说道,“那水有问题。”
“格罗丽娅已经把资料传回来了。”罗尔斯看了看数据,“……怎么回事。”
梦是这么随处可见的东西吗?
廖沉第一次执行的巡查任务,和这一次的解决kamala的任务,一致全部出现了梦。
就算是黄道区的医院,梦的存量也不是随时都有,因此廖沉那个时候才会把他的梦全数给了那位丧梦的朋友。
梦作为关键词在S小队里是被屏蔽的,四人的身份一旦确认接入网络,都不可能查到相关的资料。
此时格罗丽娅里传回来的分析资料,也是经过二次书写后的数据。
如果梦再次出现——
kamala的规模,是没这个能力弄到梦的。正规病院不谈,黑市上的梦早炒到了十万0.1微升,这里一百号人,kamala也没有财源收入,从哪里拿出来的一千万?
还是说……背后还有别的组织?
“解毒剂。这是针对致幻剂开发的,格罗丽娅的药箱里没有带上。”他翻了翻广播车里的药箱,找出合适的药剂交给提莉亚。
“廖沉对致幻剂没有耐受性,他喝之后有可能会陷入混乱。”罗尔斯说道,“如果有问题,就给他喝这个。”
这也是苏河之前准备的兴奋剂的副作用,没有在人身上真试验过,便直接交给了格罗丽娅。
剂量过大加上本身过于刺激,因此数次之后,廖沉直接陷入了感官紊乱。
事后苏河骂了廖沉一顿,也才想起这药本来就是她配的,只能配了温和的解毒剂,对于市面上大部分的兴奋剂和致幻剂都有一定的缓解作用。
“准备好了吧?”
罗尔斯重新看向面前的队员,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黑手套,贝格蒙特带着耳机摆摆手。
“我们留在这里后方支援你们,最近的拆弹组需要一个小时才能赶过来。还记得怎么做吧。”
“我和诺维莱控场,”维贝拉抱着手臂,她已经把所有的种子装好,“提莉亚随机应变?”
“我比较适合这种工作嘛。”提莉亚正带上防毒面具,以方便诺维莱自由地展开她的能力。
“一切小心。有任何异常都要随时报告。”
罗尔斯又叮嘱了一句。
诺维莱带上面具后也点点头,闷声应道。
“是!”
*
廖沉看着清澈的液体沉默着。
周围的人只是浅尝辄止,廖沉却仍在犹豫着。
喝下去会怎么样?
他还没有接受过外面而来的梦。
即使是逢生所造的梦,也是利用不同的输液管和储存设施分开路线。
倒是这种给人喝下梦的手法——廖沉很快想起ELYSIUM。
乐园?还是地狱?
那时虚假的乐园还历历在目,传教的声音也在讲台上不断回响着,冲击着耳膜。
似曾相识。梦也是现实也是。
跟随着讲台上的声音,两者之间的界限开始模糊。声音与“水”中的梦似乎开始形成共鸣,原本平静的水面微微晃出波纹。
廖沉瞥了眼四周,所有人都虔诚地聆听着讲台上的发言。
他从小就听那些东西,因此对此还算有些抵抗力,与同期的信者们不一样,他越唱越无法相信神明的存在。
友人是虔诚的信徒,对于神深信不疑。
而廖沉自己,除了一直带着这个十字架,和友人是完全相反的存在。
“神啊,求你为我造清洁的心,使我里面重新有正直的灵。”
“不要丢弃我,使我离开你的面;不要从我收回你的圣灵。”
“求你使我仍得救恩之乐,赐我乐意的灵扶持我,”
“我就把你的道指教有过犯的人,罪人必归顺你。”
廖沉站在礼堂里,再度,再度,深呼吸了一次。
好像火光和人们,嘈杂声和传教声都不存在一样。
“神啊,你是拯救我的。”
“神;求你救我脱离流人血的罪!”
“我的舌头就高声歌唱你的公义。*”
他举起白色的杯子,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