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何意？”萧逸凡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神色复杂的铁漠，此时，后者的断剑正搭在他的脖子上，随着他轻微的一动，一抹血迹从他脖子上沁出。
铁漠也只是用剑对着萧逸凡，也不下手：“虽然莫家杀了我儿子，可是我儿子偷他们晶石在先，我杀了他们莫家人报仇，现在，需要为我儿子偷去的晶石还债。”
萧逸凡冷笑：“所以，你便要杀我？”
铁漠答道：“是。”
萧逸凡突然笑了，笑的如沐春风，却是用一种若有若无的戏虐语气问道：“你杀莫家人，是为报恩？”
“是。”
“你听命于莫家，是为还债？”
“是？”
“那么…”萧逸凡笑意更甚，“你杀我是为了还债，那我救了你，你如何谢我？是杀？还是同样听命于我？”
“这…”铁漠突然愕然了起来，萧逸凡清楚的感觉到铁漠手上的断剑再抖，他用手指轻轻拨开断剑。哆着步子拍了拍铁漠的肩膀。
“你可曾考虑好，是继续在莫家做狗，还是跟着我报恩，快意恩仇？”
若是平时，萧逸凡一定会大大的赞赏铁漠这类有血性和原则的汉子。只是他自己亲自体验了一把，算是明白了此间的僵硬与局限。
铁漠的内心在不断的挣扎，想起临死前儿子眼里生的渴望，想起自己在莫家这些年，明知这些人就是杀死自己儿子的帮手，却还要为其卖命干净伤天害理的事情。铁漠就心中一痛。
他突然抓住了萧逸凡一缕头发，断剑寒芒一闪，一缕发丝被他捏在手里。随后朝着萧逸凡半跪下来。
“属下铁漠，拜见公子。”
萧逸凡看着铁漠的作为，眼睛里寒意一闪而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铁漠如此，与羞辱他无疑。
铁漠也明白，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割发代首。铁漠就此脱离莫家，不曾违约，不曾不义，伤公子寸缕，公子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萧逸凡摩挲着自己的断发处，轻叹了一口气，将铁漠扶了起来。
“忠义两全，记得，你又欠我一条命。”萧逸凡突然觉得，与其杀了一个忠义之士，不如以寸缕换性命。以后有些人自己不方便做，交给铁漠正合适，以铁漠的性格，完全不用怕保密漏洞。
萧逸凡的一个举动，让铁漠突然就热泪满眶，他不是善于表达口舌之人，只是默默在心中记住了萧逸凡的知遇。.
铁漠先前带来的人无一幸存的全部死在了断魂山，萧逸凡此去东方，铁漠不回莫家，妻子儿女已经亡故，也跟着萧逸凡。
“你原来是做什么的？”
“铁犀卫。”
萧逸凡心中恍然大悟，不过也暗自赞叹铁犀城的守城坚固的原因。如此言行律己的兵可是不多见。
一路东下，倒也见到了不少修士，荒山野岭杀人夺宝，兄弟朋友反目成仇，屡见不鲜。
铁漠‘看惯了世间炎凉，以那种面无表情的样子扫示了一圈，他虽然有所不喜那些修士的做法，且并没有多管闲事，强者为尊，别人的生存手段他无权干涉，也不想惹得一身麻烦。
入夜，铁漠自觉点出去抓了两只普通野兔，萧逸凡虽然吃惯了冰原的食物，却也不是娇贵的人，而且这凡食很有味道，让人忍不住的食指大动。两人将两只兔子解决了个干净。
“公子准备去哪里？”铁漠收拾好了东西，不由的看向那个沉稳的少年，心中不免有些伤怀，若是自己的儿子还活着，也就这般大了。
萧逸凡淡淡一笑，“我此番是为历练，四处游厉一番倒是不错。”
铁漠点头，历练绝对是修炼的最快方式，只是萧逸凡的修为未免太低了，虽然自己的修为尚可，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这里地处边界，地级修士便可横行，聚灵期修士也算高端，可是出了这片地方，他们也只有被压着打的份儿。
萧逸凡似乎是看出来铁漠的担忧，实际上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自己的修为，在铁犀城都有些泥陷，若是去了更大更广的地方，恐怕会寸步难行。
萧逸凡从怀里拿出那块青玄道宗的牌子，细细的打量，这块牌子入手温凉，也不知道到底是各种东西制作而成，后书丹房弟子。仔细一闻，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香味，令人精神一震，看来是提神的功效。
“原来公子竟然是青玄道宗的弟子。”一旁的铁漠有些艳羡的道。
萧逸凡微微摇头，“我不是。”
铁漠一愣，随即僵硬表情的脸上嘴角抽了抽，“公子莫不是考验铁漠的眼力？”
“无须。”萧逸凡摆了摆手，站了起来，打量四周的山林，修炼之人便可夜间视物，周围的景象看的一清二楚。
觅的一处温软草地，在此地过了一夜。此间，却是做了一个奇怪无比的梦。
“杀！！！”
“兄弟们！杀了这群狗杂碎！”
“哈哈哈哈，无知的人族修士！就凭你们，还想阻止我们魔族的脚步！”
萧逸凡出神的看着眼前这一切，一股不真实的感觉，他不由的好笑，自己就在梦中，却知道自己在做梦？
铁犀城外，黑压压的魔军涌动，一群身穿铁甲的兵士欲血奋战。无数的刀肉相接声，无数的人倒下，无数的人视死如归，悍不畏死的冲上去。
狼烟，鲜血，死亡。更如同一场人间的华丽屠宰。
萧逸凡看着这一切，体内血液沸腾，血性被瞬间点燃，心中如同有一团火在燃烧。
突然，一只黑色的魔手‘划破天际，如同一团乌云，狠狠地拍向铁犀城。无数的人类修士眼里充满了不甘，仰天怒吼！
“吼！！！”
每个人都红了眼睛，不是怕死，而且愤怒，杀的红了眼，他们不甘，若是这只大手不出现，他们定可以绞杀更多的敌人。
黑手狠狠压下，但是铁犀城内突然射出一只箭羽，没有任何流光，没有任何气势，与来势汹汹的大手想比，就如同一片鸿毛般不值一提。
“哧…”箭羽与黑手想接，如同刀切西瓜一般，黑手突然散为云烟。魔军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夹杂着痛苦的低吼。
“烈、云、天！！！”
“不错，是我。”一个青年手拿着弓箭登上了城楼，静静的注视着远方天际，原本以为自己将死的兵士突然间欢呼了起来，用近乎狂热的眼神盯着城楼上方的青年。
“是烈云天！战神！铁犀战神！”无数的兵士突然痛哭流涕，铁犀战神来了，铁犀城有救了！！
烈云天静静的感受这一切，萧逸凡被气氛感染，不由觉得眼角湿润，可是却发现自己被一道视线锁定。抬头一看，烈云天居然盯着自己所在的地方。目光对视，萧逸凡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个声音。
“幽冥，等你来战。”
萧逸凡浑身一颤，他居然在烈云天的身上感觉到了强大的战意，强大到，他都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在梦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