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两次，三次……洛苒开始隔三差五就穿着丫鬟的衣裳偷偷往外溜。即使找不到借口接近聂珉皓也行，只要能轻功一跃，趴在墙外边默默地偷看他练功就满足了。好几次被进进出出武馆的人们差点发现，她就用她那蹩脚的轻功往墙拐角飞，飞就飞吧，居然好几次屁股着地，那真叫一个惨不忍睹。不至于屁股开花，但也到了通红肿胀的地步。
这一天清早，她又乔装混出了府，反正这会儿是爹爹和大哥上朝的时辰，府里就一群妇孺。娘亲每次去她屋里看她的时辰，她都掐得准确无误。聂珉皓正在前院里给各位师弟纠正习武动作，样子十分认真，忽听墙外传来师妹的声音。
“是你，你在这干什么呢？偷窥我聚义武馆？来人啊，快把她给我抓起来。”陈莹玉刚从外面回来，就见自家武馆的围墙上挂着一个偷偷摸摸的影子，瞧了好了半天她的侧脸，才发现是师兄告诉她叫鹿可的女子。
馆内所有人的眼光齐刷刷地看向围墙，只见一女子顿惊失色，尴尬地向屋里招了招手，然后就听“哎呦”一声，女子的小脑袋不见了。
“你们别跟过来，好好练功。”珉皓一声令下，独自一人跑出了武馆的大门。见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嚎苦叫的洛苒，他顿时摇头无奈，“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在这偷鸡摸狗的扒在墙头偷看我聚义武馆的师兄弟练功。”
“师妹，你先进去，这里交给我。”
“师兄……”
“快点进去！”珉皓的声音不容反抗，陈莹玉又一次气鼓鼓地跺脚走进了武馆。
珉皓站着瞧了瞧叫苦不迭的洛苒，心里又好气又又好笑，继而伸手想要拉她起来。洛苒乐了，红着脸伸出手递给他。
待她艰难地终于起身后，珉豪问：“现在该回答我，你想做什么了吧？还有，你这脸上怎么弄得灰不溜秋的？被人打了？”
洛苒不好意思地用衣袖抹了一把脸，“哪有，你上次不是说我太招人眼球嘛，我就抹了两抹灰在脸上。那个，我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我想学武功。”她调皮地说道。
珉皓冷漠中带着一点拿她没办法的感觉，“女子好端端学什么武功？”
“陈莹玉不也是女子嘛。”洛苒声音喏喏地回答道。
“她是馆主的女儿……”珉皓的回答也不含糊，“说吧，你偷偷来过几次了？”
洛苒低着头，举起她的右手，伸出三个指头。
“真是拿你没办法。”珉皓嗤之以鼻的露出一抹冷笑。
不管是不是冷笑，对于洛苒来说，最起码他面对她时候，脸部开始有了表情，就这一点点的改变，已经能够让她兴奋半天。
而后聂珉皓牵出了他的那匹马，带她去了城郊树林外的河边。这河边虽抵不上爹爹出征打仗扎营的地方，但比起将军府上那几亩地要强百倍了。洛苒已经很久没有呼吸到这般自由舒畅的空气，何况还是珉皓带她来这里，自然是心情极好的。
聂珉皓看着自己的白马踏蹄到了不远处的草坪上低头吃草，他双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嗯？洛苒被他的问话弄得没头没脑的。难不成他通过了什么途径，知道了自己是洛将军的女儿，并非丫鬟。想到这，她还是没有急着开口回答。
“武馆围墙的高度并非一般人能跳得上去的，除非有轻功在身。你明明会武功，为何还要找这样的借口呢？”
事到如今，瞒是瞒不住了，谁让那个叫陈莹玉的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发现了她呢。
“我，好吧。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是有点轻功在身，那都是我家小姐教的。我从六岁的时候开始学，可学到现在也不过是个最初的程度。”
“仅仅如此？”珉皓依旧背对着她问。
“如此而已……”
没等洛苒把话说完，之间珉皓轻巧地两步一块转过身来，两袖鼓风，右手食指和中指笔直迅捷地伸向洛苒的眼睛，动作快得如电闪一般。就在快要插进洛苒眼睛的时候，珉皓突然间停住了动作。
洛苒吓得一身冷汗，显示怔怔地原地站着不动，继而如突然失去了股价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捂面，委屈地哭了起来。
珉皓不过是想试试她，看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一般习武之人在发现攻击袭来之时，定会敏捷地躲闪继而反击。而洛苒却因为反应迟钝，傻傻地站在那吓得唾液直往喉咙里咽。看来她说的都是真的，她没有正儿八经地习过武。
珉皓又一次向她伸出了手，“起来吧，我只是想试试你。”
洛苒擦掉了眼泪，顺势起身，“有这么试的嘛，吓死我了。”
“你们家小姐怎么不教你武功？她不是大将军的女儿嘛。”
洛苒委屈的回答：“小姐的爹爹倒是乐意，可她娘亲不许。说女子就要有女子的样，别成天和汉子似的打打杀杀。”
珉皓拾起一块扁平的石头，想河中撇水而去，之间河面一下打起六七个漂，“此话在理，女子就是女子，那些个打打杀杀的事本就是男子的事。”
“此言差矣。古往今来，商朝有妇好，南宋有梁红玉，隋初有冼夫人，戏曲里还唱着花木兰替父从军，穆桂英挂帅。女子又如何，女子照样可以舞刀弄枪，保卫家园。”洛苒凭着她那贫瘠的历史知识，说的头头是道。
珉皓瞬间对这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没想到他竟会懂得这么多，“你懂的可真多，我只是一介武夫，没必要和我说这些。”
“其实，我来找你……是有的别的事。”洛苒衣袖抚到脸边，略带羞涩地说道，“五日后正是端午佳节，我想，我想约你去看赛龙舟。”
这才是她这次过来想要找他的真正目的，酝酿了好久都未曾敢开口。今日既被他逮个正着，那就干脆壮胆说实话。
“为何要约我看赛龙舟？我与你不过两面之缘。”珉皓又扔了一颗扁平的石头投向河中。
“错了，连这次，我们已经见过三次了。再说了，我上次有说过，我把你当做我的朋友。看在你先前救过我的份上，佳节相邀于你又有何不可？”
“如若我说没空呢？”
洛苒站在原地，整整沉默了五分钟有余，最后扔下一句“答不答应，那是你的事，邀约是我的事，所以……所以那天我会在陈阳湖边等你，不管你会不会来……”说完，她甩着一对细瘦的臂膀，气鼓鼓地走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