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陈楚所受的伤着实不轻,足足在床上躺了五天之后才能自行下床活动。
“这该死的宅男,身体怎么可以差到这种程度,真是太丢人了!”
扶着屋前的一株枣树,陈楚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刚刚他只是在院子里慢跑了一圈,就觉得有些头晕眼花,恶心乏力的感觉涌上来,不得已只好扶着树干努力平息一下。
“他二大爷的,还好老子知道几种快速增强体质的方法,要不然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改变这种苦逼的现状。”他伸手摸了摸起伏不定的胸膛,感受着剧烈的心跳,迅速在脑海中列出了一系列的方法,然后从中筛选着最适合自己眼下情况的那一种。
实际上选择并不难做,因为这具肉身的底子实在是太差太差,就连普通的小丫环体力都比他强上一筹,所以适合他眼下情况的方法看来看去也就只有一种——药浴法。
不过接下来问题又出来了,这药浴法所需要的药材不但数量极大,而且其中还有几味主药的价格颇为不低,算下来要达到他的目标,少说也需要上百两银钱才够!
而陈大公子现在落魄如斯,别说是百两,就是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文钱憋死英雄汉……陈楚紧紧的皱着眉头左思右想,却怎么也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解决这个困扰。
前任陈大公子活了二十年,除去小时候未失宠得了一些月例之外,在其后的十余年中,基本上没有一个铜子儿的收入,所以眼下就有些抓瞎了。
思考了足足一天,也没有想出快速解决问题的办法,急得陈楚直上火,嘴角都长出了几个療疱来。
夜色深沉,陈府西南角的一处偏僻小院里,陈楚枯坐在一条破旧的长凳上,对着夜空中的残月叹息了一声,“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古人诚不欺余也!”
就在他满心郁闷之际,忽然觉得院中似乎多了些什么,下意识的转头一看,眼前顿时一亮。
只见一名白衣女子俏立在他身后数步之外,正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陈楚几乎连想都没想,便脱口叫了一声:“瑶妹,你怎么来了?”
是的,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便是刚刚与他解除了婚约的林家大小姐,林梦瑶。
陈楚有些疑惑,她不是应该在山中随仙师学艺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院中?
林梦瑶并没有让他疑惑太久,缓步上前,轻启朱唇说道:“楚哥哥,好久不见。”
陈楚淡淡一笑,颔首道:“是啊,一晃已是数年未见,你我之间的差距也是越来越大了。”
林梦瑶秀眉轻蹙,低声说道:“楚哥哥,你这话是何意?此番的变故,小妹也是刚刚才知道。你应该知道,小妹从未有过悔婚的想法,此事皆是家父一手所为,并非小妹本意!”
陈楚微微一笑,转过身看向夜空,“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此事还能再有改变不成?你来见我,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如今话已说完,这更深夜重的,你我孤男寡女多有不便,瑶妹还是请回吧。”
“你……”林梦瑶面色微微一变,似乎想要争辩什么,旋即又低下头,轻声说道:“既然楚哥哥这样看小妹,那小妹也无话可说,还望楚哥哥多加保重,小妹这就告辞。”
她抿着嘴唇转身刚要离开,却听身后传来陈楚的声音:“且慢!”
“楚哥哥,还有何事?”
陈楚神色淡然的转过身看向她,“如果方便的话,瑶妹可否借我一些银子,日后定当奉还。”
“银子?”林梦瑶眉头挑了挑,心下暗暗叹息,想不到自己青梅竹马长大的楚哥哥,居然也会开口讨要阿堵物,莫非真如父亲他们所言的那般,他已经彻底无可救药了么?
面对她的疑惑,陈楚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不错,我也不要多了,有一百两左右便可。”
听到这话,林梦瑶越发认定他是在自甘堕落——以他现在的境况,莫说是一百两,便是十两银子也不知要何时才能还得起!
强忍着心头的失落,她自腰间取出只香囊,伸手递了过来,“这里有二十片金叶子,换成银子也差不多能有二百两左右,不知够是不够?”
陈楚默不作声伸手接过,轻轻掂了掂,在他的计划中,一百两左右差不多能让自己的体质有较大的改观,达到普通人的程度,现在有二百两的话,倒是可以宽松一些了。
“如此,便多谢瑶妹了,最多三个月,便可如数归还。”他将香囊放入怀中,一脸认真的说话。
林梦瑶听了这话直想笑,三个月?二百两银子若是让普通人来挣,没个十来年是挣不来的。也就是自己出身林家这样的大户,又自小随师尊学艺,此次下山师尊随手给了她一些金银让她在路上使用,否则哪能随身带着这么一笔巨款到处乱走。
而陈楚说三个月便可如数归还,这完全就是在信口胡说!
一念及此,她的脸色也变得冰冷起来,深深的看了陈楚一眼后,纵身跃起,轻飘飘的落在了院墙头,临走前突然回头盯着陈楚说了一句:“楚哥哥,小妹从未忘记过那个在雨夜中为了救我而摔伤昏迷的楚哥哥……现在看来,你我实在有缘无份,就此别过,还望楚哥哥能爱惜自己,平安一生!小妹告辞了。”
说罢,她身形一动,消失在墙头远远的去了。
望着她离去的方向,陈楚默然半晌,嘴角忽然微微挑了起来,“既然此事不是你的本意,那老子就安心了,三个月,三个月后老子一定会让所有的人大吃一惊!让那些欺负过老子、辱骂过老子、看不起老子的狗杂碎统统惊掉了下巴!”
他的眼中闪动着坚定的神色,双手用力的攥起了拳头,对空挥舞了几下,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回到了房间里,和衣躺下开始休息。
第二天一早,陈楚便怀揣着香囊准备去采买自己接受药浴所需要的药材。不料刚刚走到陈府门口,却被人给拦住了。
拦住他的,赫然便是前几日曾经在他房门外讥讽过他的一名下人。
陈楚神色冰冷的盯着眼前这个一脸麻子的家伙,沉声问道:“刘老六,你拦住本公子做甚?”
那刘老六面带不屑之色,阴阳怪气的叫道:“哟哟哟,‘大公子’这话说得太严重啦,小人可担当不起!不是小人要拦着大公子,只是担心你到了外面,万一又让人给揍成一堆烂泥,那小人可是要挨板子的!”
陈楚眼中凶光一闪,却并没有发作,因为他知道,现在这具肉身完全没有半分战斗力,若是真要动起手来,挨不住对方的一拳。所以他只是冷哼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何不随本公子一起出去,也好护卫本公子的周全,莫非,你还盼着本公子受伤不成?莫要忘记,你不过是陈府的下人,而我,乃是陈府的大公子,就算再怎么不受重视,也不是你这个区区下人能阻拦的!”
刘老六面色微微一变,他心知这话确实是事实,做下人的可以在背后嘲笑甚至谩骂主人家的成员,但明面上却是不能轻易抗命,否则的话,就是对主人家威严的挑衅,必将受到严惩!
再说,左右不过是陪这废物出门走走,反正以他的体力,估计逛不了多久就得回来。
所以,他勉强笑了笑,答道:“大公子教训得是,小人这就陪大公子出去散散心。”
陈楚不再多言,举步出了府门,凭着心中的记忆,缓步向利州城中最大的药材铺子行去。
走了约摸小半个时辰,陈楚总算来到靠近南城鼓楼处的益安堂。抬头看了看高悬于门口的招牌,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略有些紊乱的呼吸,迈进了店中。
所幸此时益安堂并无什么客人,所以虽然只是一身洗得略有些发白的青衫,但店里的伙计还是热情的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可有小人能效劳之处?”
陈楚朝他点了点头,“本公子需要一些药材,不知你这店里是否齐全?”
那伙计一听,顿时笑了起来,“公子怕不是本地人吧,谁不知道我益安堂乃整个都督府辖下最大最好的药店?还请公子说出所需要的药材名称,小人这就给您抓药去。”
陈楚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有计较他的态度,“且取纸笔来,本公子要买的药材种类颇多,还是写下来之后,你再去抓药吧。”
“呃?好吧,公子请稍等。”伙计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一大早也没有别的客人,闲着也是闲着,便转身去柜上取来了纸笔交与他。
陈楚略一沉思,提笔飞快的在纸上写了起来,不多时书写已毕,轻轻吹干纸上的墨迹递了过去,“这上面所列的药材,每样都给本公子准备一斤!”
伙计匆匆扫了一眼,那纸上所列的药材名目确实颇多,粗粗一数怕不有个好几十种!他不敢擅自作主,只好将纸张交回了柜上,由掌柜的来处理。
正在柜台后面清点账目的掌柜也有些吃惊,急忙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拱手刚要施礼,眼神却是一凝,脸上露出了狐疑之色,“这位公子莫不是陈家的大公子,陈楚陈伯维?”
陈楚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不错,掌柜的,还要麻烦你帮我准备好这些药材,应该不会有缺漏的吧?”
掌柜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指指手中的清单问道:“陈公子,你可知这些药材各一斤的话,要多少银两?”
陈楚淡然一笑,“如果本公子没算错的话,应该在一百两上下。”
“一百五十两都打不住!”掌柜满脸的讥笑,“不知大公子准备如何支付这些药材的费用呢?先声明一下,我益安堂可是从不赊欠,必须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才行!”
他可是知道得很清楚,这位极不受宠的陈家大公子在家中是如何的没地位,所以他并不相信,陈楚能一下子拿得出这么多银两来。之所以说出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外乎就是想看陈楚拿不出钱来的窘相罢了。
陈楚眉尖微耸,“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掌柜满脸笑容的点点头,“没错!这是规矩,陈大公子该不会告诉在下,你没带够银子吧?”
然而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