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欢言递给我一支烟，我摇头拒绝。
“这香烟里不会有迷魂散。”她沉着气地自己点燃，轻弹着烟灰，说：“年轻时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太把年轻当回事，许多人在二十岁的时候看到四十岁的人，在心底嘲笑他们，如果我到了四十岁绝对不会像他们一样，一定能混得比他们好，可是当到了四十岁才发现自己也不过如此，并不比他们高明多少。”
“我不是来听你说教的。”我说，“你说的录相，是什么？”
她并不回答我，扬起眉瞟我一眼，“年轻还容易犯的一个错误就是沉不住气，拒绝一个人的时候不知道给自己留条后路，你有没有想过，山水有相逢，说不定哪天你会需要我的帮助。”
“请你告诉我录相是怎么回事！”我可没耐性听她侃人生经验，我只关心，芳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要不要喝杯白兰地？”她问。
“你知道，我不是来喝酒的。”我强压着火气。
她笑了笑，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对着电视按了开关。
刹那间，我的血液都凝固了。
我看到！我竟然看到电视里在活色生香地上演着我和芳香在床上抵死缠绵的情景！画面异常清晰，面目，不！一切都看的真真切切，简直是一部***！
我飞快地转着脑筋，是佟欢言在我们开的宾馆房间里安装了高清摄像头！并且不止一个！是各个方位都有！
她是怎么做到的？不，以她的能力，什么做不到？
我欲哭无泪。
“你想怎样？”我悔不当初，怎么会招惹上她，她用她的爱情和往事获得我的同情心，使我忘记她强大的背景，在她的手里我不过是个任由摆布的木偶，她只需轻轻一扯绳子，我就会摔的粉身碎骨。
“你不会不明白。”她淡淡地说，“顶好的一部片子，我可以把它弄到国外去，或者截成图片效果也会不错。”
“你真狠毒。”我咬着牙。
“由爱生恨，由爱生嗔，由爱生妒，由爱生怨。”她竟然还夷然自若地吟起诗来。
“我只不过是那个叫枫的替身，这样的话你应对他去说！”我冲她吼。
她盯着我，眼圈微微发红。
“他死了，三年前出车祸死的。”她说。
我愣了。
“当我第一眼看到你，我曾想，这个人是老天派来给我的吗？”她靠近我，扯着我的衣襟，仰着头重复着那句话，“你是老天派来给我的。”
“不是！”我抓着她的手甩开，后退几步。
“佟姐，我们可以做朋友，有时间我们也可以一起喝喝咖啡，吃吃饭，如果你有事，为你赴汤蹈火我也义不容辞，但不要让我们的关系变得如此难堪和丑陋，好吗？”
她笑了笑，“你果真聪明，像他。”
“我不是他，我不如他，在你心里我其实一点也比不上他，你也说过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我也不会爱上你，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四十岁的时候不愁吃穿就行，我不奢望飞黄腾达，只想守着我那点可笑的固执和尊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这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求你，成全我。”
“是她对你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吧！”她指向电视，那里，芳香正媚眼如丝地定格在屏幕上，我心如刀割。
如果她真的那样做，把这些录相弄到国外去，我可以无所谓，但我的芳香怎么办？让她被那么多人看，我无法想像下去，我已经比死还难受。
我跌坐在沙发上，对自己说，冷静，冷静！
再抬起头的时候，碰上佟欢言复杂的目光，这个魔鬼一样的女人！
“这事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复杂，签了协议，光盘现在就归你，我保证不会另有拷贝，这个东西对我的意义只是你。”
“你不能伤害她，否则，我也不会放过你。”我的牙齿已经把嘴唇咬破，一股血腥味。
“对于我，她的意义也是你。”
“我只有一个条件，永远不可以做损害我和她名誉的任何事。”
“我会加到协议里。”
“还有，把你给我的条件，钱什么的全去掉，除了这个条件，我什么都不会要。”
“当真？”
“是。”我斩钉截铁，“只两年，一天也不可以多。”
她冷哼了一声，“我也不是贪得无厌。”
这事由我而起，应由我来结束。
我不能也不会把它告诉芳香。
我们的爱能被佟欢言利用，归根结底，也都是我的错。
那以后，我开始了另一种生活，白天是莘莘学子中的一员，每周却有两个晚上，我堕落在黑暗里，扮演着一个死去的男人，出卖身体和灵魂。
对自己说，我是为了保护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我永远，永远也不会出卖我的爱情。
那时我会任由她摆布，她的任何要求，我从无异议。
我只想让她知道，我是她的玩偶，玩偶不会有感情。
激情的时候她不停地叫着枫的名字，我也会把她想像成芳香，那时，我从不看她的脸。
再次见到芳香，我把头许久埋在她的胸口，让内心的委屈和痛苦在她的怀抱里得到安慰。
她会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轻柔细语地说：“我喜欢你这样，像个孩子，在我怀里撒娇。”
“等我，芳香，两年会很快，我们很快就能永远在一起了，你会永远让我在你怀里撒娇吗？”
“当然了。”她学我的样子，捏捏我的鼻子，“你累的时候，我会说，来，宝贝，让我抱抱，每天早晨上班之前，我们都要吻别，你下班回家我会扑到你怀里迎接你，我教你弹钢琴，你教我下象棋，每天，我都要学做一个新菜给你吃，保证一个月不重样好不好？”
我想，为了这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什么，都是值得的。
芳香生日那天，我给她订了白百合，用浅紫色的棉纸包成一大束，二十一朵，喻意她二十一岁。
让快递放到她家门口的时候，我从上海打电话给她：“芳香，打开门。”
电话里我听到她的惊喜的尖叫，“好漂亮！”
这边，我心满意足地笑了。
“我喜欢百合！”她在电话里嚷嚷，“这是我收到的第一束花！好香！”
我哈哈笑道：“你不会把它吃了吧？”
“吃了它如果能变成像花一样香，我一定把它吃了！”
“你已经很香了，连名字都是香。”我说，“以后每年我送你四次百合好不好？生日一次，情人节一次，七夕一次，我们的结婚记念日一次。”
“真好。”她说。
“芳香，等我。”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触了我一下，我不清楚那是什么，但心里有点慌乱。
“傻瓜，我们发过誓的，每晚你抬头看看月亮，就会想起我们的誓言。”
“不会不要我吧？如果我做了你不喜欢的事，你不会不要我吧？”我说。
“会是什么事？”
“打个比方。”
“你不会做我不喜欢的事的，假如做了，就坦白告诉我，隐瞒我才会生气。”
“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