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天宣布退堂后,向着立于一旁的马汉吩咐道:“马汉!带这嫌犯下去,严加看管,一会儿本县会遣钟郎中来辅助治疗。”
马汉领命道:“是大人!属下一定牢牢看住他,绝对让他插翅也难飞!”
随后选了几个已经有些成效的衙役,预备着一会儿一同维护监房的安全,显然他也知道像这类强人,一般的监房是关不住的,况且还有同党隐匿在暗处呢。
“恩,去吧!”令狐天见状满意地点点头,打算去白柔闭关之处看看,也好知晓这县衙的附加功能是不是真的对练武有奇效。
正在这时,离去多时的师爷复又折回来,看见令狐天愁眉不展地小跑过来,低声道:“钱大人来了!”
“钱大人?那个钱大人?”令狐天闻言眉头微皱,莫非是前身的某个相交的朋友?
“杭州知府钱大人呐!”师爷又小心地提点了一句,令狐天顿时明白,是那钱德章来了!
“走,随我一道见见这知府大人!”令狐天得知是这个钱大人后,心中隐隐有些明白,这钱德章恐怕是冲着朝廷赋税来的!
来到客厅时,一个员外模样的小老头坐在首位,有两个小厮侍立一旁。
这就是钱德章,堂堂杭州府的知府?令狐天有些狐疑,小眼睛,山羊胡,酒糟鼻,而且穿得也太没品位了,绿色的员外衫,绿色的员外帽,难道不知道绿色那个啥吗?
令狐天心中虽然狐疑,踏进大厅时却哈哈大笑起来,“不知钱知府到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呐!”
钱德章闻言翻起眼睑,正恰好看到令狐天威风凛凛地走进来,不由微微有些震惊。因为即使是再怎么眼拙的人看见令狐天此时的风采也会只夸一句,好风采,这人真是不同凡响!原本有些摆架子的想法顿时打消,硬扯出一丝笑容:“令狐大人公务忙完了?”
令狐天看见钱德章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知道他开始看重自己来了,不禁暗骂一句老狐狸,却装着有些热情地道:“钱知府来访,这就是下官最大的公务呀!”
复又问道:“要不要下官安排晚宴为大人接风洗尘?”
师爷在一旁硬憋着笑意,自家大人这样就是诚意不足了,哪有招待还问客人的,不是摆明了不想破费吗?
果然令狐天越是热情,钱德章越是狐疑,坐正身子面色严肃地说道:“令狐大人不用客套,其实钱某也是公务在身!”
“哦?公务?”令狐天装出一副疑惑地样子,却并不点明,施施然坐在钱德章左手,丝毫没有当下属的自觉。
令狐天之所以如此怠慢钱知府,底气来自大晋朝的官场体质,虽然知县是知府的下属机构,却是直接由皇帝选派,再由吏部考核,都是直接为当朝陛下办事,并没有从属关系,相互之间并不能直接干涉。
但像他这样敢直接不给知府面子的知县也实在是少有。
钱德章看了一眼,眉心微微跳动,对这个知县大人的行事作风有了些直观的认识,暗道难怪敢在宰相府门前放肆,果然是有几分傲骨,隐隐有些佩服所以也不生气,面带笑容地道:“令狐大人有所不知,这狼孟县已经有两年没有上缴赋税了,钱某此次来正是受转运使王大人之令来催缴的。”
钱德章也不在旁的地方浪费唇舌,直接开门进山,倒要看看令狐天怎么处理,那可是几十万贯铜钱!
令狐天装作恍然地说道:“哦!这样啊?下官刚到狼孟县,事务还没有理清,过些时日容下官将一干事情处理妥当一定好好查查这朝廷赋税的事。”末了摆出一副刚正严明之态:“我倒想看看这前任知县到底是得了谁的支持才够狗胆敢向这赋税下手的!”
钱德章端着茶碗,正喝下一口热茶,闻言差点将茶水呛出来,立即干咳一声道:“令狐大人说笑了,前任知县已然身死,怕是查起来没这么容易!还是督促缴纳赋税为首要。”
令狐天却固执地道:“他虽然死了,但这同党还在,我身为朝廷命官,深受皇恩浩荡,怎么能不为我皇陛下分忧解难?”
钱德章强笑道:“令狐大人说的极是,只是王大人着我转告,让令狐大人尽快备好赋税,他择日来征收。”
“哦?怕是还不到秋赋的时间吧?”令狐天用手敲击着桌面,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钱德章闻言一笑,知晓这令狐天是存心拖欠时日,装作和颜悦色地道:“令狐大人!本府也知晓这朝廷赋税数额巨大,并不是轻易就能再度收缴齐全的,不若大人备些礼物随我去向王大人求个情,或许能有转机不定!”
令狐天却是在这时忽然抚掌大笑:“好!好你个钱德章!”
正当钱德章不明所以时,令狐天讥讽道:“你深受皇恩不思回报,却弄这些欺压下属官员的龌龊事,真当这天理不存吗?”
钱德章闻言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了,拍案而起,指着令狐天的鼻子大声叱道:“令狐天!本府好言相劝,你休要胡搅蛮缠,你以为到了秋赋时就能交齐吗?那是妄想,到时候就是大罪!”
坦陈厉害,又话锋一转:“现在若是同我一起去知府衙门,由本府斡旋,再好言相求,转运使大人说不定会进言,吏部从轻发落。”
“哦?钱大人怕是极少听说过下官的事吧?”令狐天闻言微微一笑,“下官在京城时曾投贴拜访过宰相大人,他老人家一再教导学生为官要清廉,不可做些作奸犯科危害朝廷社稷之事,怎么和钱大人教导的不一样呢?莫非钱大人别有所谋?”
钱德章面色微微一变,刚欲发作,忽然思及听到的传闻,这令狐天破了宰相大人的对联后,确实是被大开中门迎了进去,心中此时也不敢肯定他是否真有宰相大人撑腰,只得笑道:“令狐大人误解了,钱某实在是有命在身,不得不从呐!”
“很好!我也想请钱大人带个话给王大人。”令狐天忽然眯起眼睛望着钱德章,然后作了一个跟我来的动作。
钱德章满面狐疑地跟着令狐天,不多时两人来到后衙一处偏僻的所在,这里既荒无人烟,房屋建造的也并不像适合人居住,上面牌子上写着东账房,却是甚为牢固,显然是存储杂物的一些地方。
“钱大人跟我来!”令狐天掏出钥匙打开大门,对着钱德章礼请道。
“这是?”钱德章走进大门看见地上码了密密麻麻几十个箱子,不由有些疑惑地问道。
“钱大人打开看看。”令狐天和善地道,示意箱子没有上锁。
钱德章缓步走过去打开一只木箱,只见里面装满了满满一箱铜钱,转过头去看令狐天,只见他示意继续。
“这,这!”钱德章连续打开十几个木箱,都是满满的一箱铜钱,面色发苦地呆立原地,心中已经明白,令狐天这是威胁呢!
“钱大人可已看清楚?”令狐天示意钱德章出去,然后继续道:“下官已经将这两年所欠的赋税收缴完毕,就待王大人来验收了。”
“但是,下官绝不会放过一个作奸犯科之人,钱大人代我向王大人回句话,秋赋之时,下官一定将这赋税一文不少地缴纳给转运使大人!”
钱德章听得浑身一颤,令狐天这话他听明白了,是给王大人带话,而这赋税却要交给转运使大人,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说他王大人未必能平安做转运使到今年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