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却又华丽的颜色,是雪。漫无天际。带着愤怒的情绪飘摇无声地呼啸而至,雪爱憎分明。手底下的小兵——雪花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头破血流,那血,也是白的。没有人敢于承接雪的愤怒,于是它自顾自发泄着,倾倒着,弥漫着。
由于惯性早起的陈墨洗漱后接到了班主任刘卫的通知:雪太大,所以不用上课了。陈墨下意识地舒了一口气。这样的天气,她实在不愿意出门,因为对她来说太容易摔倒了,她还没练出那种优雅骚包的卧倒之姿,还是不要冒昧出去献丑的好。自知之明这货,偶尔要横行霸道一回的。
难得今天没有事情可做,她看够了雪,就跑去厨房缠着吕笑桐做好吃的。吕笑桐看了眼自家女儿,轻轻地撂下一句,“自己来啊。”陈墨顿时五体投地了。
连自己亲妈都嫌弃她了,看来她真的该放手入江大刀阔斧地洗手作羹汤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一副大义灭亲状,“好,我学。等晚上吃过饭再教我吧。”
天真地展望一下美好的未来:她天赋极佳,从此就被邀请去做各种美食节目的评委嘉宾,尝遍天下美味。如果那些美食真的像它们的卖相一样亮丽可亲,那么她就幸福爆了~
现实是一堵扎满钉子的墙,好在她只是愣住一会儿,并没有撞上南墙,逃避是时间过尽时后无法磨灭的硬伤,回归现实才能避免伤害。她要保护好她如花似玉的一双爪子,脸的排名可不分一二啊!
陈墨从书架上抽出了《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开始看第三遍。虽然她从来都只看与书名同名的那一篇,但这并不耽误她花费很久的时间再看一遍。这样缓缓流过心田的故事,给她一种延缓时间的错觉。
整个世界,只是和你有关,它才存在。
卑微而又执着的力量,也会让一个人坚持一生。每个人的生命都很奇妙,纷繁的开始,不一而足,最后,走向了同一个归宿。她为那个陌生的女人心痛过、感叹过、又唏嘘过。可是最终,她不是她。即使她同她境遇相同,她也做不到她那样。她一样可以很卑微,却无法复制。有许多她做不到的人,她一直喜欢。这大概也是她喜欢这个故事的最终原因之一,生命中总要有一些想不明白,才能活得明白。
游戏人生,难得糊涂。
从恪守职责兢兢业业的学习中解放出来,拥有一个安静的空间,一套红木的桌椅,抱一本书,好不兴哉。这是她以前就向往的生活状态,有忙有闲,有碌有钱。为某些感人的故事情节嚎啕大哭,为某些人际关系劳神费心。从前一个朋友评价她时,说她太过多愁善感,她认可这种说法,却并不大想改观。大学里有的人为谈恋爱昏天暗地,山崩地裂的时候,她可以一个人寂静的哭、开怀的笑,因为书,因为他人。可她从不会让这些打扰到自己的生活。理解和懂得是不区别缘由的。可能有些人不看好,觉得那些没必要。但其实,从哪里总结经验都是一样的,重要的是一个人从各种事件中学到了什么。看看别人的人生,也是她人生的一部分。毕竟生活如戏,戏如人生。
偶尔一次无所事事感觉真的不错,陈墨殷勤得给娘亲大人接包递鞋挂衣服,笑得十分谄媚。吕笑桐点点她的脑门,眼里满是溺爱。
一大一小两只美女围着一样的围裙站在厨房里,像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两枚精致的月饼。这两只精致拟人的月饼一个说,一个做。
“今天晚上的晚饭就交给你了。我跟你爸商量过了,不管你做成什么样,我们都会吃。”吕笑桐给陈墨打了一剂强心针。
这哪里是强心针?分明就是变相的施加压力好吧?陈墨暗暗叫苦,还是更加用心地听从指令了。意外的,她发现自己并不是现实中濒临绝迹、小说里一抓一把的厨房白痴,对,专指那种一进厨房就放火烧山或是比如把自己搞成血色浪漫的强人。她可以不把手指头切破就把土豆切成块,只是,形状嘛,呵呵,外面飞着一堆翅膀……折腾了一小时后,吕妈发现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一家三口晚上势必会挨饿,于是接手刀工,自发给女儿打了下手,主厨的活计就由女儿来做了。
菠菜蛋花汤、土豆鸡块、宫保鸡丁、西红柿鸡蛋,哦,吕笑桐还奉送了一盘糖醋鱼。陈睿崇一一尝过后,神奇的发现比他难以接受的程度好上太多了,尤其是那道菠菜蛋花汤,看来他女儿很有做汤的天赋嘛!以后自己有口福了呢。
厨艺训练初见成效,吕妈决定接下来的一周里再接再厉。当主试就是要跟个老妈子一样,面面俱到,操碎了心……偏偏当事人还一脸自满和后知后觉,这真的是自己十月怀胎生的那个孩子吗?明天晚上洗澡一定看看女儿右肩上的那个类似数字三的胎记还在不在。。。
陈墨中规中矩地躺在床上,回想起今天下厨的感觉,嗯,没有好吃到天怒人怨,也没有难吃到惨不忍睹。自我感觉良好,不过即使这样她也没有挑大梁担下每天做饭的任务,她知道她家爸妈十分享受为亲人下厨的感觉,看着他们脸上那种幸福的表情自己也会更加幸福。
以后她也会做一个令人幸福的人。该睡觉了,陈墨从容地把自己团成一个团,这是她的最佳入睡姿势,拉上爸妈特意为她挑的加厚的窗帘,关掉灯,屋里瞬间就黑漆漆的吓人了。她对睡眠时的亮度要求快要变成强迫症了,不黑就睡不着。其实在家时可以很容易变黑,住校或是偶尔睡在别人家时就得戴眼罩或是蒙被子了。每天的睡觉时间是很令自己幸福的时段。对生活的要求低了,幸福感就变强了。生命难得,生活亦是种奢求,何必为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