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哥倒完了茶,就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这桂花茶虽不是什么名贵的茶水,初初却很是喜欢。在断尘崖之时,清潋师姊总说桂花的香气太过甜腻,每次闻到桂花香气都会止不住的喷嚏,因此不大喜欢。是以,初初在断尘崖这五百年里,并未喝过几次桂花茶。
今日这壶也是初初点的,小二哥把她的茶杯刚刚倒满茶水,初初就端起茶杯吹了又吹,想早些喝上一口,她还特别热情地同土地说:“土地公公,你喝啊,这里的桂花茶很香呢!”
土地咧嘴一笑道:“小仙不渴,不渴,阿——阿嚏!”
土地一不小心打了个喷嚏,涕泗横流,他用手使劲揉了揉鼻子,尴尬地冲墨羽初初笑了笑。
墨羽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初初见他样子夸张狼狈,忍不住抿嘴笑了笑。心想,土地公公怕是和清潋师姊是同一个毛病了。因此,她心下忽然对土地多了几分亲切之感,出言替他解围道:“土地公公,那你继续说,他们回到苏府之后怎样了?”
土地见没人再叫他喝桂花茶,就连忙道:“是,是,小仙继续说。且说素问既然是生了病,苏府定然应该请大夫去看病,可是他们把素问安置好之后,却只是回禀了苏晋。而那间房间,也只有一些丫鬟在那里伺候,并没有其他动静。夜里的时候,小仙想进到素问的房里瞧个究竟,谁知,小仙既进不去,又感知不到任何东西……今日早上,小仙便听得那几个丫鬟说,素问又昏睡不醒了。”
“什么?”初初杏眼圆睁道。
“小仙一听得这个消息,就急忙来寻二位。不过老板娘说二位一早便出了门,小仙原本打算直接去找二位,但是,小仙转念一想,就擅作主张去问了问红衣。”土地不敢再闻桂花的香气,敛了呼吸,闷声同墨羽和初初说。
墨羽轻轻闻了闻桂花茶的味道,淡淡啜上一口,面无表情地问道:“你问了什么?”
土地想了想他同红衣的对话,组织了一下言语,继续说道:“素问是苏晋带来的家仆,小仙其实就是想打听一下素问在孤幼院之时的行为举动。小仙那日也有些纳闷儿,小孩子遭遇了可怕之事,不是正应该去找平日亲近的人么!红衣怎会都不告诉素问,还宁可信任小仙这样一个陌生人?所以笃定她隐瞒了一些事情。”
初初一边听着,一边缓缓地点了点头,这一层,墨羽仙君也曾经和她提起过,不知道红衣到底有没有和土地说什么。
“初时,红衣很是抵触,只是拣些不重要的说。但是,后来……后来红衣还是道出了当初孤幼院的事情。”土地道。
墨羽淡淡地抿了一口茶,问道:“何事?”
土地似乎稍稍放松了一下神情,接着说道:“原来,这素问除了时而会自言自语,平日里行为举止看起来是很正常的。只是,红衣支支吾吾地说,上次她瞧见那个吸如兰血的,形容与素问十分相似!所以,她那夜一见到那个黑影,就喊了一声素问的名字,趁她惊讶之际,红衣才夺路而逃。”
初初听完土地的叙述,盯着茶水里的桂花瓣出神,怪不得墨羽仙君一直不肯完全相信红衣,原来,小姑娘确实隐瞒了一些事情。
墨羽神情一凛,问道:“红衣为何会同你说这些?”
土地咧了咧厚厚的嘴唇,眯着一双小眼道:“小仙只是用了一些凡间对付小孩子的寻常方法而已。”
“到底是什么方法?”墨羽神色严肃地追问道。
土地抓耳挠腮地思量了一下,终于开口尴尬地承认道:“小仙用了些威逼利诱的法子……告诉她说,若是敢有所隐瞒,就将她送回到孤幼院……”
初初哑然,土地为了从一个孩子那里得到点消息,竟然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法都用上了。只是不知道墨羽仙君要如何对他黑脸。
初初想着,就偷眼瞧了瞧墨羽,不料,墨羽这次却异常的和顺,丝毫没有要责怪土地丢了神仙脸面的意思。他听完土地的话,神情淡然了许多,一口接一口地喝了许多桂花茶,才开口放土地走:“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苏府那边继续盯着便是,你且去吧。”
土地感激涕零地望了墨羽仙君一眼,估计若是平日,他肯定要借机说些俏皮话儿,可是今日只因着初初那壶该死的桂花茶,他都没多说一句话,揖别了墨羽二人,就离开了雅间。
土地走过初初身旁的时候,初初甚至都能感觉到他的双足,虽是顶着一个肥胖的身躯,却是步履轻盈。估计土地今日的心情应该是十分不错吧!
初初抬头瞧了瞧窗外的天空,雨幕渐歇,天色渐明了起来。从乌云中间的缝隙里,透出一束束的阳光,照的整个天空都亮了许多。
“还没喝够?用不用续些茶水?”墨羽在一旁问道。
初初一看,壶内果真没了茶水,心道,看来墨羽仙君也很喜欢这桂花茶。于是,她便调皮地答道:“好啊!正巧那土地老儿走了,我们可以放心大胆的喝桂花茶了!桂花茶当真好喝呢,大哥你也喝了不少。”
墨羽瞟了一眼茶壶和茶杯,回道:“旁人皆说花茶并无提神的功效,我瞧他们都说错了。”
“怎的说错了?花茶确实不能提神啊。”初初奇怪道。
墨羽嘴角露出一抹戏谑之意,缓缓道:“喝茶之前还‘土地公公’地叫着,喝了茶便忘记了礼数,直接叫人家‘土地老儿’,可不是喝茶和糊涂了么?”
初初经常被墨羽嘲笑,早就习惯了的,嘟了小嘴说道:“我偏要叫他‘土地老儿’,谁让他为老不尊,竟然还去吓唬一个孩子,说出去要叫凡间的人笑话死了。”
墨羽听她如此说,敛了敛神情,淡淡地说:“虽是为老不尊,却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