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心中很怕红衣会郁闷。
因为老板娘把红衣安顿在房间内之后,就去了锦绣天下给她做衣裳;而初初现下也要把她从后花园带回房间,告诉她乖乖在房里休息,她和大哥哥也要去锦绣天下。她很担心,如此一来,红衣以后怕是要对锦绣天下产生抵触了。
正当初初犹豫着,是否要改个时间取衣裳,却见红衣眨巴着眼睛,很善解人意地说:“哥哥,你若是有事,就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在这里乖乖睡觉,你会回来陪我一起吃晚饭吧?”
最后一句,红衣虽是问得小心翼翼,却仍是暴露了心中的期盼之情。
初初直视着她的双眼,点了点头,像是对待小豆子一般,许诺道:“当然会啦。红衣不用担心。”
红衣这才抿嘴一笑,脱了鞋子,翻身躺在榻上,不过仍是伸着一只手,拽住初初的袖口,问道:“哥哥,你叫什么?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初初歪头想了一想,本想告诉红衣其实可以叫自己“姊姊”,但是自己虽是百般信任红衣,墨羽却刚叮嘱过要观察红衣的举动,她还是暂时隐瞒住身份才好。思及此处,初初便对红衣微微笑道:“我叫安初,你叫我小安哥哥吧!”
“小安哥哥。”红衣甜甜地叫了一声,接着试探着问初初,“那位大哥哥是小安哥哥的大哥么?他看起来也些严肃……”
一个小姑娘都看出了墨羽仙君善于黑脸的本质,初初不禁噗哧一下,尽力控制了一下嘴角,跟红衣解释道:“他叫安墨羽,是我大哥,你叫他大安哥哥就可以。大安哥哥不是严肃,他就是喜欢扮深沉而已,其实心里也很喜欢红衣的。”
红衣听了点点头,面上却仍残留着一丝不相信的表情。
初初低下头,借着拽被子的动作,做了个鬼脸,心想,自己好歹也是帮墨羽在红衣面前说了句好话,算不得背后说他不是。
许是昨夜红衣太过饥惧交迫,待初初给红衣盖好被子,不多时,便听到了她均匀深沉的呼吸声。
初初静悄悄地走向外间,生怕自己吵醒这个可怜的孩子,不想,刚一转过屏风,却一下子撞到了一个人笔直挺拔的后背。
初初定睛一看,玄色的锦袍,不是墨羽仙君是谁。
“大……大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的不叫我一声?”初初小声道。
近些日子,她时有想起墨羽身上那种特殊而又好闻的味道,方才又有机会闻到,自己却不知为何,似是针刺了一般,马上向后退了一步。
墨羽回身看着初初有略显紧张的样子,有些莫名其妙,不过眼中仍是闪过一丝淡淡的促狭,说道:“我喜欢扮深沉。”
初初登时血气上涌,一张俏脸通红起来,她没想到方才自己在红衣面前说的话,墨羽竟然也听了去!初初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自己一时口快,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却是惹了这个小气又爱黑脸的墨羽仙君,他不知还要记自己多久。
“那我们走吧,大哥。呵呵,呵呵……”初初打着哈哈,也不敢抬头看墨羽,径自先出门去了。
待她走过,墨羽细长的眼中,这才涌出了一丝笑意,不过这抹微笑,却在他望向里间之时,悄悄湮灭了。
透过屏风,他看见红衣躺在榻上,未曾动过一下,紧闭双眼,仍在熟睡着。
墨羽缓缓走出外间,轻轻关上门,而后挥了一下衣袖,方才离去。
从悦来客栈去河坊街的锦绣天下并不太远,不过由于初初一路飞快地走在前面,只怕墨羽赶上一般,二人就多走了许多的路。
当见到锦绣天下的金字大匾在不远处闪烁之时,墨羽心中暗暗决定,这次回到天界,他一定要先去断尘崖拜访无极上仙,建议他别的不用急着教初初,只先教好她识路的本领就可以了。
终于,初初鼓起勇气回身对墨羽说道:“我们到了。”
她一路学着凡人男子大摇大摆走路,不禁累的有些微微气喘,心中不停责怪,老板娘当初为何就介绍他们来这么远的一家绣坊呢!
锦绣天下的绣娘一见到墨羽和初初来了,便笑吟吟地招呼着:“二位公子,是来取前两日订做的衫子吧!绣娘日赶夜赶,可造就缝制好了呢!绣娘这就去给二位取来,二位稍等。”
“绣娘还记得我们,那就劳烦你了。”初初见绣娘仍然记得自己,有些意外,自从见了红衣和老板娘相认的场景,她心里就已认定凡人识人的本事不是太强了。
绣娘见到初初的眼中的惊讶,笑容僵了一僵,颇有几分姿色的绣娘若是这样对其他公子说话,其他公子定会眉开眼笑,这个公子的反应当真奇怪。做生意之人,怎会轻易忘记自己的顾客,况且,这样大手笔用绣庄最好的布料定制几个袍子的人,本也不甚多。
绣娘略带哀怨地扫了墨羽一眼,没想到墨羽垂眸淡淡望着别处,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于是,初初发现,等绣娘取了几件袍子之后,脸色也不知为何,比之之前差了许多。
初初见锦绣天下内的绸缎很好看,心里忽然想做一身女装,便对墨羽说:“大哥,你先去试袍子吧,我在这里等你。”
墨羽点点头,瞥了她一眼,知道她脑中又转了其他的想法,也不甚理会,从几件衣服里抽出那件银蓝色的外袍,走进了里间。
“绣娘,你能不能给我做件女装,就用这个。”初初素来喜欢浅淡的颜色,便捡了一批淡黄色轻容纱给绣娘。
绣娘神色怪异的看了初初一眼,心里登时释然,这公子原是个断袖,怨不得他不解风情,那里面的大公子,怕是他的情郎吧。二人还以兄弟相称,长得却是一点都不像,真真好笑。
初初见绣娘抿嘴一笑,心想老板娘今日和红衣又哭又笑的,她还道是两人许久未见的原因,其实,实际凡人的情绪变化皆是这样迅速吧。
她正想着,眼角的余光瞥见墨羽似是换好衣服走了出来,抬眼一看,初初着实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