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皆是屏息凝神,如临大敌之际,却见一个矮胖的身影出现在般若洞的洞口,探头探脑地向里张望。
竟是青城土地庙里的土地公公。
墨羽和初初见到他肥胖的身子,皆是松了一口气。初初便要上前去同土地老儿理论,怎的鬼鬼祟祟,害得他们如此紧张。
墨羽却是按住她的肩膀,朝土地扬了扬下巴,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初初知道,墨羽这是叫自己且先看看土地到此处要做何事,便又抿紧嘴唇,静悄悄地看着土地矮胖的身子在洞前晃荡。
只见那土地在洞口踱了几步,低头思忖了一会儿,抬脚要进去,却又摇摇头,转身要走。待迈出几步之后,他又站住了脚步,仍是有些犹疑地回头看着,又是搓手又是跺脚,看得初初很是着急,不知这个土地老儿到底要做什么。
终于,土地似是下了决心般,在原地施了个寻路术,却是没有任何效果,土地老儿皱着眉,晃了晃浑圆的脑袋。
此时,墨羽也不再隐藏,收了隐身术,拉着初初,缓缓踱到土地面前。
土地没想到竟会在此处见到墨羽,惊讶地也忘了给墨羽作揖,只是瞪圆了眼睛道:“墨……墨羽仙君。”
墨羽瞥了土地一眼,冷冷淡淡地说:“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松了手上的力道,初初的手臂终于又可以活动自如。不过虽然仅是短短的时间,手臂上竟是有一丝,初初实是不明白墨羽为何要用此大力抓住自己,难道自己还真能擅自就跑过去不成?
土地缓了缓神,马上意识到,自己此时出现在般若洞口,墨羽仙君必是怀疑自己了,急得连忙跪下叩拜道:“上仙莫要误会!小仙今日早些时候感受到此地有些异样,办完了手头的事情便马上赶到此处,不想在此遇到了仙君与仙子!”
说完,他跪在地上等墨羽喊他起身,不想,墨羽却是纹丝不动,丝毫没有怜惜他短胖的双腿的意思。土地就抬眼偷瞧了一下,谁知,竟是一眼看见墨羽握在手中的玄玉弓和背在身后的一袋羽箭。
墨羽上仙的玄玉弓,自那惊天一战以来,四海八荒谁人不知,就连当初魔界赫赫有名的子婴将军,都被他一箭射下了麒麟骑。土地这个小仙,别说挨上一箭,就算是擦到他的箭尖儿,怕是都要魂飞魄散,元神俱碎了。
此时,土地心中惊恐至极,不停地给墨羽叩头,情急之下,竟是抱住墨羽大腿,语无伦次地说:“冤枉啊!小仙当真与此事无关,也是今日见到方知这洞口设了结界。小仙马上就施术寻上仙去了,想是术法不精……竟没寻到,小仙正寻思着如何才能把此事告知上仙,没想到上仙就出现了,上仙莫要怪罪,莫要怪罪啊!”
墨羽向来不喜别人碰触自己的衣衫,此番被他抱住大腿,自是洁癖的皱了皱眉心。
土地见状,只道他还是不相信自己,顿了一顿,似是下了狠心一般,咬牙说道:“小仙若是与此事有关,只叫我那土地庙再无香火!”
初初听他这最后一句,心中忍不住想笑,这土地老儿当真草包得很。不过初初想起,他上次临走都忘不掉自己那几包吃的,此番下此重誓,只怕是吓得不轻。
墨羽见土地放了狠话,方淡淡地收起玄玉弓,盯着他发抖的身子:“起来吧。”
土地如临大赦,忙不迭地站起身,仍是给墨羽和初初作揖不止。
“你道自己也是今日一早才发现此洞的异样,那在此之前般若洞就一点动静都没有么?”墨羽负手站在土地面前,沉声问道。
“正是,正是!小仙此前也来过此处,却并未发现般若洞出现过结界或是其他异常状况。”土地仰头答道。他身量矮胖,因此在高大的墨羽面前,不得不仰头回着话。
墨羽挑了挑眉毛,严肃道:“那怎的我今日来到之时,却是看见那些死去孩童的尸身,都一一摆在洞内呢?”
土地刚刚和缓了一点的心,马上又揪了起来,再次向墨羽大腿扑去,连声道:“仙君,小仙当真冤枉啊!此前青城发生怪事,小仙就一直暗中留意着舟山是否有异象。前些日子,又有孩童无故死去之时,小仙还来般若洞查探过一番,洞内一切如常,并未有孩童的尸身啊!”
墨羽吸取了前番教训,适时向后闪了闪身,叫土地扑了个空。
他目光往洞口扫了一扫,问道:“你当时可是进了般若洞?”
土地见自己被墨羽仙君嫌弃,眼中已是生出一丝绝望。不过见墨羽又问自己话,想是自己还没完全坐实这个罪名,便斩钉截铁答道:“不错,小仙当真是进过洞中的!”
“嗯。”墨羽点点头,目光闪烁不定地低头沉思了一番。
“今日早些时候,小仙忽忽发觉,般若洞似是被人设下了结界,便赶来此地,本想进洞去瞧个究竟,不过想着还是先告知上仙,所以就没有轻举妄动。”土地试探着继续为自己辩白。
初初想起他施的寻路术,怪道没甚效果,原来是为了找墨羽,墨羽同自己隐了身,他自是找不到。看他急得那样子,短胖的双腿好似筛糠一般,真真好笑至极,初初不禁抿了抿嘴唇。
“那结界是我今日设下的。”墨羽淡淡答道,目光轻轻掠过土地额头沁出的细密的汗珠儿。
土地低着头,圆了圆眼睛,默默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心道,幸好初时自己没有擅自闯这结界。否则,现在墨羽上仙定会以为这洞内的东西是自己藏至此处,发现有异,返来查看的,那可就真是有口难言了。
墨羽抖了抖被土地紧紧抓过的衫子,忽地转移了话题:“近些日子这一处可来了什么不寻常之人?”
土地歪头想了一想,没有想到有何人物可以不寻常到向墨羽上仙禀报,便摇了摇头:“小仙不曾发现有何特别之人。”
墨羽的目光飘忽变幻了片刻,转头对土地道:“我知道了,你且去吧。今日之事,不可对任何人说起。倘或是再发现了有何异象,先报与我来,否则便是你与此事有脱不开的关系!”
土地见墨羽竟十分轻易就放过了自己,心中大喜,连连叩拜墨羽。偷眼敬畏地瞧了瞧般若洞洞口内的结界,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
见他矮胖的身影在眼前倏然不见,初初这才走到墨羽身边,问道:“大哥,你觉得此事同这个土地公公有关么?”
墨羽看着自己玄色金边的衫子上,被土地不知是泪水还是鼻涕的液体弄湿了一大片,黑了一张俊脸道:“你觉得呢?”
初初吐了吐舌头,心中也是不信这个草包土地有这般心计和修为。
不过不是他的话,那能是谁呢?那人到底何时才会再次出现在此处?初初在心中思量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