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气度非凡的苏城主还未给安二公子“治病”,便先收了安大公子的祖传桃木剑,因此派了顾总管巴巴地将墨羽和初初二人送出很远,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眼见到了悦来客栈,初初这“痴傻病”便要穿帮,她急得忙对墨羽道:“大哥,这青城甚是好玩,我们再去别处转转吧!”
墨羽对顾总管点头道:“我二弟初到青城,对此地甚是好奇,安某带他四处转转,多谢顾总管相送。”
“安大公子不必客气,主人的吩咐,顾某照做而已。”顾总管客客气气地回答。
然后,他并不急着回去打理苏府事务,而是若有所思地垂首片刻,方道,“顾某还有一事相求安大公子。”
墨羽微微一笑:“请讲。”
“顾某虽只是一个总管,却也在苏家十几年,主人对我恩情甚深。顾某今日听得安大公子与我家主人说道小姐之事,此事关乎小姐,苏家从未对外人提起过,顾某只求安大公子定要守住秘密才是。”顾总管恭恭敬敬地说,说到最后一句却是加重了语气,显是定要听得墨羽亲口答应,才会放他和初初走。
墨羽似是早有准备,嘴角噙了一丝微笑,答道:“顾总管大可放心,苏城主有恩于我,我安某无论如何也不会讲出去。若是安某有一日泄密,只教我这二弟永远似此般痴傻。”
初初听了墨羽如此说,偷偷用眼角在墨羽那厮白净的脸上剜了一剜,虽是不知何时能够报得此仇,心里却将今日这几笔,统统记在了账上。
顾总管想是被墨羽如此歹毒的誓言惊到了,呆了一呆,心满意足地拜了一拜墨羽:“顾某谢过安公子。若两位公子在青城有何不便,尽管与顾某讲,顾某定当尽力帮忙。”
“总管客气。”
墨羽无视掉初初利剑般的斜眼,只与顾总管谦逊有礼的客套。
告辞之后,他便带着初初,潇洒地离开了。
只留下顾总管兀自感叹,安大公子果真英俊非凡,气度过人,又如此手足情深,关怀幼弟,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大好青年。
初初心里却是将墨羽用渡劫的天雷劈了个零碎。
因此这回去的一路上,瘦小清秀的安二公子便独个气鼓鼓地走在前面,而高大英俊的安大公子则是悠闲地跟在后面,待安二公子认错了几次路之后,二人终于在太阳落山之际,回到了悦来客栈。
老板娘识过千万人的眼睛,一眼瞧出初初似是生气的样子,因此在他二人用晚饭之际,只捡些俏皮话和趣事说与他们听。
待老板娘讲到某个张家小姐与李家公子结亲之时,初初脑中忽地灵光乍现,似是见到大仇得报的曙光一般,笑眯眯地问老板娘道:“老板娘,听说苏城主有个女儿,是也不是?”
墨羽一直在一旁默默吃饭,听得初初忽然如此问,虽是面不改色,夹菜的手却是顿了一顿。
一提到偶像苏城主,老板娘马上打开了话匣子:“可不是嘛!我们城主有个独生女,唤作锦华,长得据说也是跟城主一样,那个出众哟。说来我们城主当真是十分专一,只娶了这一房夫人……”
眼见老板娘又要沉浸在对城主的崇拜中,初初便开口打断:“这个苏姑娘,今年多大啦?婚配否?”
老板娘一听,马上明白了几分,拿眼睛滴溜溜在初初身上一转,笑道:“苏姑娘今年十七岁,按说也该到说亲的年龄了。只是……公子看起来可比苏姑娘还要小上两三岁啊,这么小就急着娶亲啦?”
初初心内嚷道,我今年500岁了,说出来定要吓死你,怎么可能比她还小,嘴上却仍是甜甜道:“老板娘,我年纪尚小,不急不急。再说,我家大哥还未婚配,我怎可能比他先娶亲呢!”
说着,初初斜眼瞥了一下默不作声的墨羽,只见他放下筷子,轻轻擦了擦嘴,端起茶杯,只是垂眸喝茶,看不出表情。
老板娘如此玲珑剔透的人儿,怎听不懂初初的意思,看了看墨羽英俊精致的脸孔,连连点头:“模样儿倒是般配得很,公子家想来也是富贵人家儿。若是公子当真有这个心意,不若大公子就把生辰八字给我吧,我便做这个媒婆儿,跑上几趟也无妨。”
大抵是墨羽的形容十分拿得出手,此事又有机会可以和苏城主近距离接触,老板娘便热热心心地揽过,一副一切包在她身上的样子。
墨羽喝茶的动作一滞。
初初得意地看了看墨羽衣衫上被茶水弄湿的一小块,连吃了两大口饭,心中很是舒畅。
墨羽擦试了一下衣衫,面上却仍是淡淡的:“多谢老板娘好意,在下在家乡已是定过亲的。”
“可惜,可惜。”老板娘听后,十分惋惜地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在可惜墨羽与苏锦华这两个俊男美人无缘无分,还是可惜自己失了见城主的机会。
初初眨巴着眼睛,故作天真地问道:“大哥,我怎的不知此事?”
墨羽一双眸子,冷冷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那时年纪尚幼,还只知道每日问娘亲要吃的。”
初初瘪瘪嘴,继续乘胜追击:“那是哪家的小姐?我可认识?”
墨羽将茶杯轻轻一放,似是漫不经心地说:“便是段家的初初小姐,你怎的没见过。”
一句话说的初初立刻低下头去,脸蛋一路红至耳根。
老板娘见大公子已是定了亲,这二公子又是年龄和个头都小了些,自己做这个媒人的机会怕是不大,刚巧又来了一拨客人,便忙活着赚银子去了。
初初自顾自地扒着饭,也不记得夹菜,一下子全都噎在喉咙处,憋得满面通红。
墨羽轻轻拍了拍初初的后背,也不掩藏嘴角的笑意,笑了一会儿,才道:“慢点。”
初初偷鸡不成蚀把米,只拿一双俏眼瞪了瞪墨羽,连喝了几口茶水,方把这饭和怨气一同咽了下去。
几番交手,初初都是在墨羽处吃瘪,心中甚是愤愤。因此,虽是今日去苏府一事,胸中有无数个疑问,却只是咬紧牙关,径自回房休息,没问墨羽那厮一个字。
奈何她终是小孩心性,只想着苏小姐会治病一事为何苏家人都是三缄其口,墨羽又是何处得来此事,而苏城主到底与这孤幼院的怪事想不想干?
好奇心搅和的初初翻来覆去也是睡不着,便披了衫子走至客栈的后院之中。
悦来客栈也算是青城相当不错的客栈,来往的之人,住在此处的,皆是些有钱的公子哥儿或是殷实的商人。
因此,老板娘把后院种了花花草草,虽是有些媚俗,却也打理的十分精致好看。
此时过了青城最热闹的日子,来此住店游玩的人也不甚多,初初走至后院之时,这里冷冷清清,只有她一人。
她便独自在后院的长廊里借着月光,看老板娘种的花儿。
在断尘崖之时,不曾和清潋学习种花种草的技术,因此对于这些花儿,一朵都叫不上名字,只是觉得甚是好看。
初到此处之时,那花儿只开了几朵,其他的都是要开未开的骨朵儿。初初今日一看,却是开了一半了,只是头里开的那些花朵儿,便有些蔫蔫儿的样子。
初初忽然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伤感,怜悯地用手托着花瓣,叹了口气。
“怎的在这里独自伤感?可是因为今日与苏家小姐说亲不成?”墨羽从长廊尽头慢慢走来,笑吟吟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