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然而隐隐约约的白色雪地却显得夜并不是十分的黑,今天的公审已经有了结果,虽然车无忧并不承认自己杀了韩枫,可是一切的证据和推理都把矛头指向了车无忧,苗士林最终也不得不作出决定,毕竟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苗家的众弟子当然觉得高兴,韩枫的仇终于有了着落,凶手总算是可以绳之以法了。只有一个人是个例外,这人便是刘兰芝。
刘兰芝的闺房里黑漆漆的一片,她只是静悄悄的坐在床沿上,也不掌灯。她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回想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只是觉得好似在做梦一般。
师傅说过车无忧做下如此深恶痛绝的事情天理不容,他们打算把车无忧就此沉入江底,这也是江南武林处理犯事弟子常见的做法,众人当然没有异议。
虽然自己苦苦的求情,让他们放无忧一条生路,可是这次师兄弟没有一个帮着自己说话,可能自己这么做确实是对不起死去的韩师兄。
师傅又说如果哪天华山剑派问起来此事,这也是车无忧咎由自取不管苗家的事情了,这样对华山也算是有一个交代了。
接着刘兰芝就看见师傅给华山的吴公子修书一份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便派了一个弟子送上了华山剑派。
刘兰芝又想起昔日和车无忧在一块的种种,一时感觉到头脑非常混乱,无忧平时木讷正直又不会说谎的,尤其对自己更不可能说谎。为什么偏偏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撒谎呢,而且是一而再的说谎。
更可气的是又找那样一眼就可以被人戳破的理由,难道我平时竟看错他了,真的像师傅说的他是貌似老实,实则奸诈的人。
刘兰芝摇了摇头,暗暗地说道:“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无忧出事,我一定要保住无忧。”刘兰芝弯下了腰,从床底下慢慢的拉出一个箱子,从里面取出了一身夜行衣麻利的换上了。然后又找了一块黑布做了一个头罩罩在了头上。
又小心的把门从里面锁上,紧接着打开了窗子,在窗子边上向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人,便飞快的从窗子上跳了出去,然后又小心的掩上了窗子,左右看了看,施展轻功很轻易的躲开了苗家的侍卫,熟门熟路的离开了苗家。
苗家门外不远处早就放了一辆马车,车马车显得很是巨大,一个车夫早就在那里等候了,刘兰芝心道:“这便是拉无忧的马车了么。”
想着便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微一用力石子便闪电般般的撞在了车夫前面不远的一颗大树上,车夫被突入起来的响声下了一跳,赶紧上前查看了下,什么都没有发现。
刘兰芝乘这个空档一闪身便到了马车的底下,双手抓着马车底下的一段横木,好像磁石一般紧紧的吸在了车上。车夫悻悻的回来,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紧张了,倒也没有多想。
车无忧被苗士林的四个弟子紧紧的驾着,自知这次必死。车无忧毕竟年纪还小,到底还是觉得有些惧怕,虽然日间觉得死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真的要死了,心中本能的惧怕了起来。
只是很不甘心,不知道谁要害自己,他到底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又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现在最牵挂的就是自己的师娘还有自己的师姐,师娘的身子一直很弱,又有病在身,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想必师娘还是不知道的,不知道师娘知道了会不会病情又要加重。
师娘对自己起初的时候是有些不好,可是现在一直把自己当亲儿子一般看待,自己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竟然没有去看师娘一眼,心里着实遗憾的紧。
还有自己的师姐,那个圆圆的脸蛋肤如凝脂的女子,不知道有没有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真觉得自己是被冤枉的呢。
正东想西想呢,自己便被送上了一辆马车,这马车甚是宽大,像个小房间一样。四个人把车无忧扔上了马车也一块跟着上去了。他们四个往车无忧四面一坐,把车无忧围在了中间,牢牢的看管住了。
那车夫看了马车一眼,看都坐好了,也不答话,似是早就知道了一切。只听“得、得”一声,两匹骏马就拉着车无忧他们绝尘而去了。
苗士林的房间里灯还亮着,可是空空如也,人却已经不再了。
苗士林慢慢地来到了刘兰芝的房门口,敲了敲门并不见有人说话,然后又慢慢地走到窗子边上,拉开了窗子一看,看到里面并无一人。
苗士林自言自语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可是声音中丝毫也没有什么欣喜之色,反而带着深深的失落和惆怅。接着又说道:“你如果不出手相救,我也会去救得,这样也好反而省了我一番手脚。”说完叹了一口气离开了,他的身影似乎更显得孤单萧条了。
马车行驶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江边,可是车上的众人丝毫也没有发现车下面早已经有了一个不速之客。
江边早就停好了一只小船,那船夫看到自己要等的马车到了,松了一口气,他也不说话只是打了三个口哨,两长一短。那马夫也不说话,也只是打了三个口哨,两短一长。车无忧心道这应该就是苗家在夜间联络独特的信号吧。
那马夫跳下车来拍了拍手,车上的四个人又驾着车无忧跳下了马车,其中一个人刚要开口说话,忽然竟从车底下飞出来一人。
只见那人影瘦小,却是非常的迅速,还不等别人有所反应,便已经连连出招。几个人一时被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地上。
到第四一个弟子的时候才堪堪反应过来,他急急的退了一步,便使了一招“捕风捉影”,守中带攻连消带打,果然好手段好反应。可是他还是小看了这个瘦小身影的厉害。
只见那瘦小人影,并不理会这弟子的这一招,只是急急的抢攻,竟然被她强攻了进来。两个人双掌一接,高下立判,苗士林的这个弟子被她打的连连后退。
这弟子急道:“请问阁下是什么人,为什么突然袭击?”
那身影也不答话,得理不饶人,紧接着又是一轮抢攻,不过五六个回合,这个弟子便被瘦小人影打翻在地。
那瘦小人影并不去管别人,只是过来拉着车无忧小声道:“快跑。”
车无忧被这瘦小的人影拖着走的飞快,过了好一会,已经奔出很远,那瘦小的身影才慢慢的缓下了速度停了下来。车无忧只是定定的看着那人影并不说话。
那瘦小人影缓缓的从怀中拿出一物,沙哑着声音说道:“你用的着的,拿着吧。”说着便抓起车无忧的手往上面一塞。
车无忧看着那身影良久才说道:“师…….师姐。”
那瘦小身影愣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还是被你认出了。”
她缓缓的拉下了面罩。圆圆的脸蛋,肤如凝脂,不是刘兰芝是谁。刘兰芝说道:“无忧,这是苗家的内力心法,你好好的练习,日后自会对你有好处的。平日里本来打算偷偷的教给你的,只是你说什么也是不肯学,现在还是……拿着吧。”
说完这句话,便转过了头,向原路返回,车无忧急着说道:“师姐,我是被冤枉的,你真的信我吗?”
刘兰芝并不回头,淡淡的说道:“我信与不信重要么,你做没有做过只有你自己知道。”
车无忧感觉到心里一疼,说道:“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是有人嫁祸我的。”
刘兰芝冷冷一笑:“谁嫁祸你的?那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最后一个离开你的人也是我,难道是我嫁祸你的,是我偷了你的剑杀了韩枫么?天亮的时候别人都不曾听见有什么声音,就偏你一个人听见了,而你却并不是离韩枫最近的人啊。”
刘兰芝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师傅虽然平时对你严厉些,可还是很关心你的,让我送来炭炉子和衣服的人是师傅,偏生你要对师傅说你一晚上都一个人,没有人和你在一起。”
车无忧张了张嘴似是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无奈的闭上了嘴。
刘兰芝叹道:“无忧,你好自为之吧。”说着强忍住的眼泪还是倔强的顺着眼角滚了下来,打湿了衣领。
刘兰芝走了,她再也没有回头。车无忧呆呆的看着刘兰芝的背影,耳边又依稀听到了刘兰芝叫他“呆子”的声音。一时感觉到悲从中来,放声痛哭起来了。哭了好久才感觉到舒服多了,心里暗暗发誓道:“我还会回来的,总有一天我会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还我一个清白给兰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