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中午时分,虽然是腊月,可是车无忧还是走了一头的汗。
他抬头看了看太阳,擦了擦头上的汗,想着很快就回家了,一时内心非常的复杂。这本来就是童年朝思暮想的事情,希望有一天爹爹妈妈能接自己回家,如今走在回家的路上,却犹豫起来了。
自从等回家等到绝望的那一天起他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家了,也没有了父母。如果自己有家,为什么却有家不能回,如果自己有父母,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父母始终没有来看过自己呢。现在自己无处可去,心中不自禁的想起了“家”。
他边走边向别人讨要些吃的,别人看他年纪幼小倒也不为难他,也有遇上不好说话的人家,反倒要被骂一顿,车无忧也不以为意。这些年遭受的辱骂难道还少了么。
这一日眼看快到车家了,车无忧反倒放慢了速度,一时间显得相当彷徨。正应了一句老话近乡情更怯。
可是路总会走完的,即使它再远也有走完的一天。这一天车无忧终于回到了车家。
车家和过去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依然是人来人往的,车家门前的两个石狮子上面披红挂绿,给人一种很喜庆的气氛。
车无忧并不关心这些,他慢慢的靠近了大门。
看着这既熟悉又显得很陌生的景物,看着这朝思暮想的地方。依稀又回到了三岁的时候,娘亲带着自己“躲猫猫”,车家大院里每一个地方都有过自己的欢笑。
看着看着不禁怔怔的掉下泪来。
车无忧情不自禁的向前走了一步,这时两个侍卫出来拦住了他,一个喝骂道:“那里来的野孩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也敢乱闯。”
车无忧下意识的“哦”了一声,正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口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心里感觉到一阵悲凉,到了自己的门口却不知道怎么进去。想了一会才说道:“我进去看看好么,只是看看我就走的,绝不会让你们难做。”
只见那个侍卫冷冷一笑道:“你以为这里是可以游玩的地方?这里是江南的车家你懂么?赶快滚吧,休得在这里自讨没趣。”接着那个侍卫用力一推,车无忧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
恰好在这个时候门口走出一个人影,这人影是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妇人,体态婀娜,模样甜美,他看见侍卫把一个孩子推得摔了一跤。
当下便眉头微微一皱,喝道:“你们在做什么,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侍卫慌忙答道:“禀告夫人,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看着傻傻呆呆的直往车家硬闯,被我们拦了下来。”
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刘红玉,她盯着车无忧看了看,只见这孩子小脸满是灰尘,衣服也脏兮兮的,好似走了很远的路一般。
刘红玉看着看着,却觉得这孩子好生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可是一时却想不起来。心下不自禁的对车无忧产生了一丝好感。
她赶紧上前拉起车无忧和蔼的问道:“这位小兄弟是有什么事情么,看你这么面熟好像哪里见过一样,你是谁家的孩子,说不定你的爹爹妈妈我也认识呢?”
车无忧不答,他只是呆呆的盯着刘红玉,这便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是自己的妈妈。多少个夜晚做梦也梦见的人。
车无忧心中犹如发生了地龙翻身一样,好想被眼前的女人抱着大哭一场,好想大声的喊眼前人为“妈妈”,一时间心里发堵,鼻子一酸,感觉到委屈无比。眼泪在眼眶滚来滚去,他强忍着没有掉下泪来。
刘红玉看他不答,只是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以为他受了什么委屈,便道:“不打紧,有什么话尽管给我说,我给你做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车无忧把头硬生生的偏了过去哽咽道:“没有……没有什么。”
又想起七年前自己离开车家的时候母亲的绝情,想起在苗家别人都有母亲的保护,只有自己没有。
七年来小心翼翼不敢说话,唯恐得罪了人,七年来忍气吞声,唯恐闯了祸。这七年来自己受了多少委屈,遭人白眼,受人辱骂,被人毒打,又有谁关心了自己。不是师娘和师姐的关心和庇护,自己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车无忧满心的委屈只化为了对母亲的怨尤,一把把手从刘红玉的手中抽出来,转过身来就往来路奔去。
刘红玉吃了一惊,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看样子是有天大委屈。刚想追上去详细问个清楚,忽然一个侍卫叫道:“夫人,老爷请夫人过去一趟呢,说是有事情相商。”刘红玉又向车无忧看了一眼,微一叹息便不再去管车无忧。
车无忧刚跑了几步,忽然一道声音从心底想起,“杀了她,杀了她。”
一道道强烈的意念控制着车无忧,车无忧慢慢的转过了身,盯着刘红玉的背影,心中的意念更加强烈了“杀了她,杀了她”。一滴滴的汗水从车无忧的脸上慢慢的滑落,他强忍住那强烈的杀意。过了好一会儿,这道意念才慢慢的退去,车无忧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他好像虚脱了一样坐到在地,只感觉到头疼欲裂。
他紧紧的抱着头,不断的捶打着,过了好半晌头疼才松了一些。紧接着又听到了苗士林的喝骂声,师娘的关切声,刘兰芝叫他起床练剑的声音,韩枫死前凄厉的叫声……各种熟悉的声音纷至沓来,好一会才慢慢地好起来,好似刚才的一切全部都是幻觉。
车无忧感觉到一阵阵寒气从心底冒起,感觉到好无助,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了,好似又回到了三岁的时候自己刚到苗家一样,他努力的驱散了刚才的一切,慢慢的松了口气。抬头找母亲的身影,可是已经不见了。
车无忧闭上了眼睛,良久后又睁开最后看了一眼车家,“车家”两个大字在阳光下显得非常耀眼,车无忧叹息了一声,便彻底离开了。
车无忧心里思道;“车家不要我了,苗家也不要我了,天大地大,难道就没有我容身之地么。”
车无忧信马由缰的随便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要去那里,总之,走到哪里算哪里吧。这一天车无忧的头疼又犯了,并且有愈演愈烈之祸,头疼的车无忧只想立刻死去,免得在遭受这样的痛苦。好不容易头疼好了一些,又是各种各样的声音还伴有强烈的杀意从心底冒了出来,折磨的车无忧痛不欲生。
车无忧不知道会不会还有下次,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够撑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有了这个头疼病。
车无忧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各种声音,韩枫死前的声音真的是“真真切切”的,和那天听到的一模一样,声音是从苗家后院传来的。
车无忧大叫一声,:“有鬼啊,他紧张的四下看了看。”然后撒腿就跑,跑了好远。在一个小河边用凉水好好地洗了把脸,感觉到自己头脑清楚了一些,可是心里更加觉得发寒。
难道韩枫真的是我杀的,可是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我究竟做过了什么。他喃喃的问道:“我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谁能告诉我?”
这天车无忧的头疼又犯了,只疼的他摔倒在路边,心中的杀意一浪高过一浪,想杀光所有自己觉得亲近的人。紧接着又是各种令人奔溃的声音,刺激的车无忧快要发疯。
车无忧疲惫的坐在路边,觉得好累,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好好睡一觉,可是又觉得好怕,怎么也睡不着。
忽然车无忧好像记起了什么,从兜里掏出一个药丸。这个药丸正是那天被白衣中年汉子扔给他的那个药丸。车无忧想道:“这个药丸应该可以帮助我吧,毕竟能被这么多高手看中的药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心中想着:“下次头疼来袭就把这个药丸吃掉吧,虽然对不起白衣中年人,可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也得搏一搏,大不了以后赔一个更大的药丸给那白衣中年汉子也就算了。”
如果白雪松听见这句话估计也要被车无忧气一个半死,培元丹是车无忧可以陪的起的么,这么一个小小的培元丹也不知道花费了天山剑派多少多珍稀药材呢。
那天白雪松是被西域魔道缠住实在没有办法,心想这么珍贵的药说什么也不能便宜了魔教。要不然车无忧那里能都得到这个药呢,不要说得到,就是见也没有机会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