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汐蕙恨他一眼,只觉得分外恶心:“别假惺惺装好人了,你们这些宫中人士,最擅长的就是演戏!”
夜悠然心里一顿,像是被触到了内心深处的某个禁区,他有些不悦地看向她,声音也变得冷硬起来:“宫外人又怎知宫内人的苦?朕是怎样的人,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来人,将苏汐蕙和花谷主请去长生殿。”
苏汐蕙冷眼看着他,直到有侍卫走到她面前示意她移步,她才收回眼神,高昂着头颅跟着侍卫离开。
她可以死,但是,她的尊严不可以。尤其,还是在这样一个阴险虚伪的人面前。
长生殿离火龙殿不远,但,却不是个好去处,毕竟,一旁就是妃子们的宫殿,可谓四面都是虎。
刚搬进去,便引起了**妃子们的密切关注。
不过苏汐蕙却根本不在意这些,她只想着要怎么把花柒远的伤养好,完成夜悠然的任务,马上离开这里。
长生殿很小,以前是皇上临时歇息的地儿,久了没去便空在那儿了。
苏汐蕙看着侍卫将花柒远放下后,便冷冷地下了驱逐令:“你们走吧,告诉皇帝,赶紧派太医过来瞧瞧。”
侍卫擦擦汗,回她:“太医已经在路上了,还有几个伺候你们的宫女太监,也很快就来了。”
想必那又是狗皇帝的眼线吧,于是有些不悦地拒绝:“不用太监和宫女,让他们回去。”
侍卫只是个做事的人,并没有这样的权利:“姑娘还是自个儿跟皇上说去吧,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只负责做事。”
苏汐蕙听见这话,也不为难他,只是叫他赶紧打点清水来,她好给花柒远擦擦血渍。
侍卫倒还算麻利,很快就打来一桶清水,苏汐蕙从身上扯下布来,沾了水,轻手轻脚地去擦花柒远的面。
血干涸后很难擦掉,尤其是他脸上还混合着些许尘土,完全遮住了他的俊美的面容。苏汐蕙擦了很久,才勉强擦出他的眉眼来。
“花柒远......”苏汐蕙望着他苍白的嘴唇,手都在不断颤抖,她不敢去掀开他的衣衫,因为她怕看见一副伤痕累累的身体。
“姑娘,唐太医到了。”侍卫站在门口,冲里面大声说。
苏汐蕙抹了抹眼泪,镇定地说:“我知道了。”
这回来的太医只有一人,白花花的胡子,看起来有一把年纪了。肩上背着药箱,进门行了行礼,便赶紧去看花柒远的伤势。
“嘶,这公子伤得挺重。”他摸了摸胡子,嘴里嘀咕着,“难怪那帮混球幸灾乐祸地派我来。”
苏汐蕙听见他的自言自语,于是问:“您说什么?”
老头抬眼告诉她:“哎,太医院那帮人都是趋炎附势的家伙,只给宫里有权有势的人看病,好的药也只提供给那些个受宠的娘娘们用。你看——”他边说,边打开药箱,里面放着一些简单药物,看瓷瓶这般简朴,就知道不是什么珍贵的药,“他们都把好东西拿走了,把这些留给我这个老头子。哎。”
苏汐蕙心里一紧,忙问:“拿您看,他的伤这些药能医好吗?”
老头叹口气道:“只能简单处理他的皮肉伤,但是会好得很慢,并不能根治。”见苏汐蕙满脸着急,他宽慰道,“姑娘别急,我且看看。”
由于只有两个人,所以苏汐蕙必须帮着唐太医把花柒远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凝固的血粘在他身上,撕扯的时候难免会痛。
苏汐蕙扯得很轻很慢,就是为了避免花柒远受这种苦。却被唐太医骂了:“扯快些,否则他会更痛!快!”一边说,一边用力扯掉一块黏糊糊的布料,看得苏汐蕙肉痛。
但救人要紧,她也只好闭着眼狠心下手了。
“这,这里也要扯掉吗?”苏汐蕙红着耳根指了指花柒远的大腿根部,虽然在那个世界里已经享受过鱼水之欢,但对于自家男友之外的男人,她还是无法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地看别人的**。
唐太医瞪她一眼:“我来吧。”
花柒远被脱了个干干净净,不过苏汐蕙也没有心情去管男女授受不亲,手脚麻利地清洗毛巾并不断递到唐太医手上。
花柒远全身上下都是上,处理了一下午才稍微可以缓口气儿。唐太医擦了擦额角的汗,叹道:“药是给他上了,但这药粗制滥造,效果不太好,哎,我且看看能不能替你找些药材来。”
苏汐蕙感激地看着他:“谢谢。”
老头有些不好意思,宫里可没人真切地道谢,更何况是对他这个没什么身份地位的人而言,从来都是吃力不讨好的。
又嘱咐了一句:“他今夜若是发烧了那可就不好办了,姑娘如果有什么办法能弄到好一点的药,那就再好不过了。”
送走了唐太医,苏汐蕙心情沉重地坐到床边。她不忍心看他身上交错纵横的伤,虽然擦了药,但纱布还是很快就浸满了血。看来这药,果真没有什么效果。
屋子里很安静,能清晰地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这另苏汐蕙稍微宽了宽心。他还活着,便是最大的欣慰。
低头凝视他苍白的面容,纵然是如此狼狈的他,也还是比任何人都英俊,还是拥有让少女心动的资本。
虽然四下无人,但她还是朝四处瞧了瞧,这才犹豫着伸出手,轻轻触碰他的眉眼,指尖划过他紧闭的眼,划过他精致的轮廓,划过他的唇瓣。最后停在他的心脏处,她轻轻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说我是你的妻子?
——为什么宁可死都不肯把我交给别人?
——为什么......
“你是他的前世吗?”她忽然痴痴地问,眉眼那般相似,性格也那般相似,说出来的话,也是出奇的巧合,尤其是他们的笑容,如出一辙。
正想着,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声响,紧接着便有人禀报:“姑娘,宫女和太监们到了。”
苏汐蕙收拾了自己的表情,站起身,往门外走去。她倒要看看,狗皇帝给她安排了什么样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