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米罗尼亚是一个穷得响叮当的乞丐的话,那么一水之隔的埃塞特就是另一个乞丐。
米罗尼亚的穷困是因为地理位置偏僻,土地贫瘠资源匮乏的先天不足,而拉戈比河对面的埃塞特穷则完全是因为他的领主——莫伦特斯子爵穷奢极欲的生活作风和贪婪的性格。这位被讽刺为拿走了领地里农民口袋里最后一个铜币的贵族老爷,此刻正搂着两个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女子在城堡的露台上饮酒作乐。
“呸!这是什么玩意儿?兑了劣酒的拉戈比河水吗?”莫伦特斯子爵咆哮着把手中的玻璃杯狠狠的砸碎在地上。身边那两个女子被吓了一跳,瑟瑟的缩着身子不敢说话。
莫伦特斯烦躁的拍了其中一个女子肥硕的屁股怒吼道:“桑迪!桑迪你个该死的懒猪,给我滚过来!”
一个人应声从楼梯口滚了过来,之所以说是滚,因为这个叫桑迪的家伙胖的简直就好像是一个球,偏偏又生着一对小短腿,跑起来还真是像极了一个滚动着的圆球。
桑迪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掏出一张手帕擦着脸上的汗水道:“子爵大人息怒啊,你最喜欢的金色年华没有了,这是我们领地农夫用水果酿造的,味道……味道还是凑合的。”
啪!桑迪的脸上已经多了一个红艳艳的巴掌印,莫伦特斯子爵觉得不解气,抓起桌上的酒瓶就朝桑迪砸过去,”凑合?我堂堂的埃塞特领主,王国的子爵,你竟然让我喝这种玩意儿?农夫酿造的水果酒?天哪,要是被人知道了,我一定会成为云溪城里贵族谈论的笑料!金色年华没有了难道你不会让人去云溪城里买吗?”
桑迪一缩头避开飞过来的酒瓶,哭丧着脸说道:“子爵大人,不是我不让人去买,实在是……实在是因为我们没钱了啊!”
莫伦特斯子爵双眼一瞪大声吼道:“没钱了?上个月不是才征了一次税吗?这么快就用完了?肯定是你这个贪婪的猪私吞了我的财产!”
桑迪擦了一把脸上混着汗水、泪水和鼻涕的液体,跪在地上惶恐道:“子爵大人,冤枉啊!”
莫伦特斯子爵重重拍了桌子一把吼道:“冤枉?那你说,我的钱都去哪里了?”
“前天大人从路过的旅行商队那里买了一瓶活血壮阳药,花了二十个金币。上周买了一条纯种雪莉猎犬,八十金币,再上周你在云溪参加贵族聚会,几天下来购买衣服首饰和交际费用,总共花了整整两百金币,在离开云溪城的那天你又看上了一柄黑曜石打造的匕首……”桑迪麻溜的报出了一长串的账目,最后抬头可怜巴巴的望着莫伦特斯子爵说道:“现在金库里一枚金币也不剩了!子爵大人,连我的薪金你都还欠着呢。”
莫伦特斯子爵傻眼了,他一向标榜的贵族式生活终于让他变的一贫如洗了,没有钱那可怎么行?莫伦特斯子爵想了想说道:“再给我征税,就说是为了庆祝我的生日。所有领地的子民都应该为他们的领主献上一份贺礼。”
桑迪弱弱的看着莫伦特斯说道:“可是上个月征税就是用的这个理由啊!”
莫伦特斯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那就说是为了庆祝我妈妈的生日,我管你怎么说,反正一定要给我弄到钱。”
“大人,上一次征税就已经闹出了人命,要是又征税的话,恐怕会出现暴乱啊!”
莫伦特斯哈哈一笑,“一群乡巴佬暴乱有什么好怕的!让士兵们镇压,杀几个带头的他们就会老实了!”
“大人,我倒是有个主意!”桑迪凑到莫伦特斯子爵耳边嘀咕了一阵。
莫伦特斯听了桑迪的话,两眼放光赶紧问道:“这是真的?真有那么多金币?”
桑迪胖脸上的那双小眼睛骨碌直转,嘴里也在极力的鼓动着莫伦特斯,“如果抢到这一笔钱,我们就不用冒着领地暴动的风险来征税了。你也有钱维持一个贵族的体面生活了。”
莫伦特斯明显被桑迪说动了,只是还有些担忧的说道:“运钱马车是由近卫军押送的,万一被走漏了风声那可就不妙了……”
桑迪的胖脸上阴霾之色一闪而过,沉声道:“都杀了,那就不会走漏风声了!”
“什么?被劫了?”莫恩怒气冲冲的瞪着被他派去接车的斯特林、埃克和蒂姆三人,“你们是告诉我,装着女王陛下给我的用来恢复米罗尼亚的启动资金,还有军部所拨付的组建卫队的经费,由全副武装的近卫军士兵一路护送,整整两千枚哗哗作响的金币,在运到我家门口的时候被人给劫走了?”
斯特林羞愧的低下头说:“我们按照大人的命令,去迎接运送金币的马车,在预定的时间地点等候了整整一天都没见到他们的踪影,于是我们沿着道路寻找,终于在靠近边境的拉戈比河畔发现了损坏的马车,装金币的铁箱不见了,还有……负责押运的十五名近卫军士兵全部遇害。”
斯特林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亲眼目睹了近卫军袍泽伤痕累累的尸体曝尸荒野,的确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
“寻常的匪徒是不敢轻易打军队注意的,就算有那么些胆大包天的,可整整十五名训练有素的近卫军士兵,除了车上的两人,其他的十三个人都是骑马,就算遭遇大批匪徒,也不可能一个逃出来报信的都没有。希罗,命令你的近卫军骑兵集合,和我一起去现场看看!”
拉戈比河几乎贯穿了整个云溪王国,流经米罗尼亚这一段正好是米罗尼亚地区和埃塞特地区的分界线。一座能共两辆四轮马车并排行驶的木桥横跨在河面上,两岸是葱翠的密林,林中不时传来鸟儿的鸣叫声。
“佣兵中惯用的短猎弓,轻便易操作,射击精度高,威力虽然小了些,可还是足以贯穿普通的皮甲。”莫恩用力的拔出一具近卫军士兵尸体上箭羽,“几乎所有人身上都带有这种箭伤,有好几个人都是被一箭命中了要害,说明袭击者至少有数名擅长用弓箭的佣兵。”
莫恩仔细查看过遇袭现场,很显然这里经过了一场短暂而惨烈的搏杀,十五名近卫军士兵被杀,看不到袭击者的尸体,肯定是被同伙给运走了。
莫恩的脑中渐渐还原了当时的情景:经过长途跋涉的近卫军士兵显得有些疲惫,跨过拉戈比河进入米罗尼亚境内,就快要接近会合地点了,这让他们的精神有些松懈。就在这时,几支箭矢突然从路边的丛林中射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两名士兵中箭倒地。接着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伏击,面对不下人数上绝对优势的袭击者,士兵们想要拼死突围出去报信,可是却已经晚了。袭击者明显是一群经过训练,配合默契的武装人员。有一名近卫军士兵纵马眼看就要逃离,却被从后面飞来的一支箭命中了后颈身亡。战斗结束之后,那些袭击者搬走了马车上的钱箱和同伙的尸体,并且挨个检查地上的近卫军士兵,还没死透的就补上一剑。最后袭击者进入之前的丛林,并设法消去了走过的痕迹。
“做的很专业啊。”莫恩捏起一小撮泥土慢慢的碾碎,“只可惜,你们还是差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