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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难忘的夜晚

转眼间开学已经一周了,高一年纪因为是初入校园,还可以休息一天时间,周末的校园除了高三年级教师里偶尔传出的讲课声音,整个校园没有了上课时的喧嚣和热闹,变得冷冷清清,宿舍里也是空荡荡的,室友们有的逛街,有的回家,平时住着十几个女生的偌大宿舍只剩下翠柳一个人。看了一会书,翠柳便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柏油马路发呆,她开始思念远在百里之外的父母和弟妹们,想念妈妈亲手蒸出的馒头,不知不觉,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翠柳在吗?”英子上楼的脚步声和响亮的喊声打断了翠柳的思绪。她慌忙擦干眼泪,站起来开门。

“你咋来了?”

“我哥对我爸谈起了你,专门安排我来请你到我家去做客啊!”英子笑着拉住翠柳的手,“走吧,他们正等着呢!正好让我哥给我们讲讲化学的学习方法啊!”翠柳推辞不过,只好和英子一起下了楼。

穿过几道弯弯曲曲的小巷,翠柳随英子来到了一幢建筑考究的家属楼前,翠柳注意到家属区门口写有“县政府家属院”的字样。

“你爸是县政府的吗?”翠柳小声问道。

“奥,是的。没关系,我爸这人很好处的,他还说一定要见见你这位小老乡呢!”说话间她们已走到三楼,“到了!”英子打开门把翠柳拉了进去。

“爸,你的小老乡来了!”英子冲着里屋喊。

翠柳注意到这是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布局和装修都非常讲究,充满了文化氛围,房子的主人一定是一个品味很高的人,怪不得从这里走出的孩子是如此优秀。比起从小长大的乡间小屋,翠柳此时才明白,原来城市人和乡村人生活质量的巨大反差竟然如此强烈,明白了王老师常常给她讲述的“文明程度”的精粹。直到多年后翠柳终于在城市有了自己的一套房子,她才回想起那套她第一次踏进的城市人家在她的以后没有停息的追求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位置,是她无数次奔波在城市的万家灯火中伸手可触的梦想……..

“欢迎,欢迎!”一位高大伟岸,浓眉大眼的干部模样的中年人从里屋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和他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刘博。

“你就是我们山窝窝里飞出的金凤凰吧!”他走过来热情地拉着翠柳的手说。

“刘伯伯好!”翠柳不好意思地叫了他一声。

“好,好!以后可要常到我家来,不要拘束,就象在自家一样!从老家那里走出来不容易啊!我小时候在那儿长大的,我知道那里的苦处!”刘伯伯宽厚地拍着翠柳的肩膀说,一旁的刘博一直站在一边看着翠柳笑而不语。

“刘博,英子,快看看你妈那儿准备好了没有?我们该开饭了吧?”刘伯伯转身对刘博说。

这时,从厨房里走出一位烫着卷发,举止干练的中年女人,一手端着一个盘子,“刘博,还不快来帮忙,还愣在哪儿干吗?”

“阿姨好!”翠柳忙走上去和刘博的妈妈打招呼,“来了啊!坐,坐!”她应了一声就又进厨房了。

“我妈就这样,你坐你的,别管她!”英子大概看出翠柳的不自然,连忙把她拉到餐桌旁。

吃完丰盛的晚餐,刘博和英子带翠柳参观了他们家的书房。翠柳长这么大也没有见过一个家里还能有如此之多的藏书:中外名著,天文地理,报刊杂志应有尽有。翠柳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摸摸这本,再拿拿那本,哪一本她都想看,都舍不得放下。一旁的刘博看着她那模样,笑着说:“看来,你也是个书迷啊!没事,要是喜欢就随时来借阅!”随后又问英子:“你不是说要向我讨教化学的学习方法吗?来啊!”

“还是哥哥好!我都差点给忘了。”英子在哥哥面前撒着娇,并从书架上拿出化学书来

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听刘博一点点介绍如何走进化学这一奇妙学科的核心之中。不知道为什么,课堂上翠柳听起来生涩而难懂的概念与理论从刘博的嘴里讲出来竟是如此地浅显易懂,翠柳感到自己就像一位在黑暗中行路的人突然看到了前方的光明一样欣喜与开心!

翠柳要回学校了,刘伯伯要刘博送送翠柳。临出门时,刘博提醒翠柳说:“你不是要看书吗?去选几本吧!”翠柳左挑右选,从书架上拿出了早就想拜读的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全集、《红楼梦》和英国作家奥斯汀的《傲慢与偏见》。

两人并排走在小城的街道上,街道两旁的霓虹灯不断地变幻着色彩,让翠柳有些眼花缭乱。城市的夜晚和乡村真是天壤之别,夜晚的乡村此时恐怕早已进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睡着了,而城市却象一个玩兴正浓孩子,激情四射。

“没想到你也喜欢《平凡的世界》和《红楼梦》,这两本书也是我最爱读的!”刘博首先打破了沉默。

“是的,从小我就爱看书,它们带给了我许多欢乐!”翠柳说,“《红楼梦》我已看过一遍,但仍觉得意犹未尽,还想再看看,《平凡的世界》听说好看,还没读过,不知如何?”翠柳问道。

“那是一部劳动与爱情,挫折与追求,痛苦与欢乐纵横交织的好书!是一部从农村走向城市的知识分子的奋斗史,很值得一看!”

“哦,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迫不及待了,今晚就加班看看!”翠柳回答,“那么《傲慢与偏见》呢?我听以前的老师多次提到过,写的什么内容?”翠柳又问。

“那是一部抨击英国上流社会门当户对婚姻观的名著。”

“你懂的真多!”翠柳由衷地赞叹道。

就这样,一路上两人从曹雪芹的《红楼梦》谈到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从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谈到戴望舒的《雨巷》,刘博还即兴背起了《雨巷》的全文: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一个

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

那富有磁性的男中音把翠柳带进了一个“丁香一般”的纯美世界,两个人都从未感觉到他们竟然有着如此之多的说不完的话题,而且谈得是那么投入,那么默契。很久很久,翠柳都没有这种痛快淋漓的感觉了,她真希望回校的路再长一些,她可以和刘博一直就这么走下去,再多听听他的声音……

可是不知不觉中他们已走到一中的大门前,刘博停下了脚步,“天不早了,快回宿舍休息吧!我站在这儿看着你进去。”他善解人意地对翠柳说。

“不,还是你先走吧!反正我已经到了。”翠柳执意要他先转身。

“好的,那我先走了!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你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有很好的而文学功底,改天你投稿,加入我们的《春潮》文学社吧?”说完,刘博对翠柳挥了挥手,转身消失在闪烁的霓虹灯中……

翠柳一个人呆呆地站在校门口,看着他远去的英俊背影,恍惚中就像在做梦一样,心中流淌着一种想说又说不出的情愫,在一中这个青春驿站,能有这样一位优秀的学长兼老乡相伴,该是多么幸福和幸运的机缘!(多年后翠柳心中一直记着那个不寻常的晚上,那个青春年少的形象一直深深地印进了她的脑海中,转变成一首不成形的诗:

看着你微笑着向我走来

终于知道了,什么叫

却不明白

这是千年的许诺

还是万世之约

只知道

那颗柔弱而负荷过重的心

在你静默的视线中

深深地感动之后

又出奇地平静

从此

千帆历尽的心空

升起一朵洁白洁白的云

你不老的笑颜

便是那雄厚而宽广的背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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