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很闷又很帅的家伙。”
最终,陆子颢选择了帮她一起撒这个慌。
他知道苏洛这样的女孩儿不会轻易做伤害别人的事情,她一定有他的理由。
最重要的是,他喜欢她,这就是支持他一直站在苏洛背后的唯一也是最坚韧的理由。
“我和她有关系么?”
苏洛问得小心翼翼。
“我们都一样,是同学。”
陆子颢回的云淡风轻。
说罢转过头,朝着林幂喊:“奶奶,你能带林幂先出去一下吗?我想和苏洛单独谈一会儿。”
“干嘛?为什么我要出去?!我和苏洛才是至交好不?!”
坐在桌边的林幂瞪着眼睛大声嚷嚷着。
陆子颢凝望着苏洛,竟然没有搭理。
林幂顿时想暴走。
丫的果然是见了媳妇忘了娘!
且慢!谁是媳妇谁是娘?!
拜托,林教头你的语言功能能准确一点好吗?!
这时,传来金奶奶的声音:“幂幂,我们还是出去吧,既然他们互相记得,那对康复的帮助就大一些。”
金奶奶在说这番话时心里无比的内疚,毕竟,自己在骗一个小女孩啊,这要败露了,将来还怎么提高公信力?
也不知道苏洛那丫头能不能支撑到最后,想到这里,心上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了一下。
林幂鼓着嘴气鼓鼓地走到门外,心就像陀螺,在被一打一打地抽着转。
这下是陆子颢和苏洛同时给了她一刀啊!
陆子颢盯着苏洛的眼睛,苏洛终于忍受不了了,她面露羞涩:“干嘛一直看着我?”
“我在想纯洁如尔的你,究竟为什么要说谎?”
空气一下凝重起来。
陆子颢的脸色越来越严正,这跟他的平时做派很不一样,苏洛看了竟然后背微微发凉。
“你说什么呢?不是和我说话吧?还是,中邪了?”
他看出破绽了?
苏洛虽然很紧张,但还是佯装淡定地从容应对。
“你还是不愿承认么?”陆子颢站起身来,“要我把外面的也叫进来当面审问吗?”
说完准备去拉门。
“不要!”苏洛望着他,眼里满是哀求,“你真的想知道吗?”
他到底是知道了自己的谎言了!
“至少让我知道被骗的理由。”陆子颢回来坐下,望着苏洛,已经没有欢喜了满脸的都是忧郁。
此刻的他心里在纠结啊,他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他是喜欢苏洛的,可是他喜欢的仅仅是他眼中的那个她而已,倘若,事实不是那般的唯美动人,那他,定当结束这场飘渺的单相思。
“我想知道,有个人,是否真的爱我。”
既然是谎言,就是要对方已经觉得快要说出真相的时候再补一个假命题,你以为已经水落石出了,其实,不过是——诱敌深入。
“我能知道他是谁吗?”他说,话语中是期待担忧渴望交织在一起的情感。
“恕我无可奉告。”苏洛淡然地说。
“是尚轩吗?”陆子颢热切地问。
苏洛沉默了几秒钟,才抬起脸来,眼神里充满了忧伤。
“不是,”她说。
她究竟沉默个什么?!
可是,这个“不是”,对陆子颢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她那内心的踌躇,紧锁的眉头,已经告诉他真正的答案了,她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满足于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个疑虑,他,是高估她了吗?
他对苏洛产生了一种与生俱来所没有的失望,他的女神,也会拘泥于一场没有终点的爱吗?
“我知道了。”他说,他的头不是那样了昂扬了,在苏洛面前,就像个被训诫的小孩。
他转身离开。
“等等!”苏洛喊道,“你能?帮我保密吗?”
陆子颢停下脚步,回头看见苏洛望着自己,还是那种乞怜的眼神。
“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说,随即拉开了门。
“谢谢!”苏洛的话随着林幂的飞入也咽在了喉咙里。
“怎么样,你有没有让洛洛记起我?”林幂一把拽住陆子颢的胳膊,急切地问。
“没有。”陆子颢的回答中透着一股怨气,也只有在林幂面前,他可以是无忌惮地发小家子脾气了。
“什么啊!?”林幂一把甩开陆子颢的胳膊,气鼓鼓地怒视着他,“那你们在里面干嘛?谈郭敬明的身高?谈英雄联盟?还是谈那个韩国明星在哪里又整容了?拟或是你在想方设法地讨苏洛欢心?”
“什么都没有!”陆子颢的语调出奇的低沉和干冷,说完,就走开了。
留林幂一个人在那里傻愣着。
“干嘛生这么大气啊!不知道这是开玩笑吗?!神经病!”林幂大声地骂着,“你以为自己是谁啊?这么大了,谁还没有这样凶过我?!混蛋!”
不知怎么的,林幂骂着骂着,眼里的泪就跟着出来了,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怎么了,就是贼难受!坑爹的难受!一定是最近糟心事太多了!一定是的!她想。
不停地抹眼泪,不知不觉,自己已经随着陆子颢走出了医院了,就这么跟他走着,竟然忘记了跟苏洛说再见。
她的头有点晕,脚步也随即慢下来,那个造型可爱的计时器还在,是个扭曲的史瑞克。
是回家的时候了。
秋天的五六点钟,透着一股股的湿气,让人情不自禁地吸上一口,就像是潜伏在空气里的海落因,吸着吸着就想流泪。但还得义无反顾地往前走,告诉自己要走,前面是家的方向,直到自己的眼睛模糊,找不到前方的路了,才知道,哦,是流泪了吗?然后还笑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动情马上低下头让大滴大滴的泪滴在土地上,那一瞬间竟然可以看到溅起的尘埃,这时候特别渴望一阵风,吹干自己的眼睛,或是别人问起时,说一句:瞧,风把沙子吹到我的眼里了。
陆子颢没有回家,他去了清远的偌大的塑胶跑道,干红的塑胶跑道绘着白线条的分界线,就像是缠了纱布的充血的肢体,他看得眼睛肿胀,他想歇斯底里地大喊,可是,当他仰起头时,竟然半个字也喊不出来。
他笑了,**,抽什么风呢?
他狠命地扯下自己的外套掼在了路边,双手扬起,他跑起来了,就像是一场对灵魂的追逐,风鼓起了他的单薄的衬衣,就像是一列在太平洋上逆流而行的白帆。
他脚步越来越快,他的手臂张得越来越大,像是一柄利剑,要随风去掷中某个和他一样躯壳空掉的人。
风,不停地吼着,这秋风的味道,他却喜欢闻了,终有一天,他爱上了这凛冽的劲儿。
他跑着,跑着,脚步发麻了,耳朵幻听了,双眼朦胧了,双手酥软了,双腿僵直了,他的整个灵魂,像是被一把剑击中了一般,笔直地倒在了地上,那一刻,他听到了那把剑的耻笑声,嗨,**,你那么弱,你那么弱,你那么弱。。。。。。。
他耳朵紧贴着肢体一般的塑胶跑道,风静了,只有自己的汗条顺着耳朵流下来,滴在这片猩红色上,像是别人耻笑做鬼脸时伸出的舌头,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少爷,老爷刚刚找你急着呢?我说你从来不晚的,肯定在学校,翻遍了所有的娱乐场所,没想到你在这里锻炼身体呢?知道爱护身体是好男儿啊!”一个模样很想古巴城堡里的管家先生一样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陆子颢身旁,“你什么时候回家呢?”
陆子颢侧过脸,原本清秀俊逸的脸上粘满了沙粒,刮出了一条显眼的血痕,只是,他的眼睛,清澈的如一池秋水。
他说:“我想躺在这里。”
“那不行,老爷有令,必须带你回家!”中年男子面色俱灰,斩钉截铁。
“等等,我想看夕阳。”
被洗过的秋空格外地干净,太阳的热度也被包裹了一样随着这寸滑梯滑了下来。
男子没有再说话,蹲在身旁静静地看着,余晖的光晕打在他们脸上,侧卧的少年和静静的长者,都在这自然的奇幻下,平衡着。
“谢谢你陪我,杨叔。”少年直起身来对他鞠了一个躬。
“这是我的职责。”长者又恭敬地向对方鞠了一个躬。
这个被少年唤作“杨叔”的中年男子,是陆子颢家的一个管家,兼职保镖,他是日本人,在生意上破产被陆子颢父亲所救,就死心塌地跟在后面了。“杨叔”全名“杨一天”,是来到中国办居住证起的名字,真名“二宫和也”。
陆子颢走在前面,二宫和也走在后面。
夕阳,开始西沉入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