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病房出来,天已经黑了。过道里充满了消毒水刺鼻的味道,空气里满是压抑,林幂心就突然沉了下去,医院?就是那个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衡量生命重量的地方,此刻,又有多少人徘徊在魂灵的边缘呢?
她双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憋足气跑出了医院,像是进行着一场生命的逃离。
“我这是干什么呢?”她有点自嘲,“是低能的非条件反射?”不由得轻笑起来。外面清凉多了,心情也畅快起来。她抬起头来,一方天空里,星光闪烁的。
她想起了苏洛唱的张柏芝的心语星愿,倒不是韵律本身契合现在的时机,只是那时,她曾问过苏洛不是流星才能许愿吗?苏洛当时莞尔一笑:“每颗星都有它自己自定的意义,天文学家们有很多的星座论,比如,那几颗星连在一起就是狮子座。”当时苏洛用手比划着,林幂却打着哈欠不知不觉睡着了。她不知道苏洛还说了什么,只是那种温婉的音容笑貌,却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抽了一口凉气,眼睛有点湿润,就这样仰着头。因为苏洛说过,望着天空,有时候是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她把眼泪留给了天空,换来一抹云淡风轻。
在这夜中,林幂奔跑起来,耳边传来的是风的肆虐,她不断加码,感受着血管的微微膨胀,汗腺的分泌加速——一种运动的释然。
暗夜,豢养的是那些不羁的魂灵。
至于A班的“称职”班主张三笑,接到上级通知关于苏洛病假的消息已在“世纪”之后,不过对于原本就漠不关心的张三笑来说,只不过是知道了一个迟到的事实而已,在上司面前习惯性的故作同情,嘴里说着什么“吾真失责啊!”之类的,表现的一副悲天悯人的情怀。转身便是满脸堆笑,轻描淡写,像是看惯了某个舞台剧。
第二天,张三笑踱到班里,一身正装,“玉树临风”的,原本瘦削的脸上更是一股冷笑,他是“清远交易所”的异类,被人笑称是肉长到骨头里了。他习惯性地扫视班里一眼,面带伪笑。七十多号人头,少一个也不以为意。他端起杯子抿了口水,继而走到林幂桌前。
林幂头一直埋着看漫画,众人的目光随着张三笑转移到林幂身上。陆子颢为她捏了把汗,眼前这一幕像是哑剧,林幂一时间入定,丝毫没有觉察到周围火热的视觉围剿。
张三笑轻敲着苏洛的桌面,林幂以为是陆子颢,十分不耐烦地仰起头:“丫的没看到我在忙正事么?!”眼光触及到张三笑,表情僵的像个雕像,一不做二不休,眼疾手快,忙扯过一本数学书盖住自己的漫画,继而满脸堆笑:“老师——好啊!”
陆子颢笑道:“这是小巫见大巫了么。”
张三笑佯装不知,笑意依然,继而问道:“苏洛几天没到了?”
“啊?”林幂一惊,tmd装的也太作了。
清醒过来,她没好气地说:“都一个星期了!”
“哦!”张三笑若有所思,走到讲台前。
“今天有件事要说一下,我也是刚接到通知,我们班的苏洛同学休学一学期——”
底下一片唏嘘,多是好奇揣测推断:“一学期?这是挑战?”
尚轩心里触动了一下,有点空荡的落寞。张娇然嘴角不经意地荡起一抹笑,像是一把在浊光中出鞘的利剑,亮的刺眼。
“安静!”张三笑顿了一下,提高了嗓门,“这个学期还有一大半,班里需要人来顶替她的职位空缺。”
说这话时,他不停地看着陆子颢,陆子颢当然感受到了张三笑的目光,腻的生出厌恶之感,不由得望向了别处。
“经过观察,陆子颢同学总体优异,就暂时性接管苏洛的事务,坐到苏洛位置上,顺便辅导一下林幂。”
“什么?!”陆子颢吓了一跳,“唬弄人啊!”
林幂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老实说,你家给了张三笑多少好处?”
陆子颢耸耸肩,一脸无辜:“我哪知道?”
“大家没有任何异议,就这么定了,接下来我们开始上课。”
尚轩嘴角抽动了一下,张娇然凑到他面前:“怎么样?有何看法呢?哈哈!”
尚轩没有搭理,自顾自地翻着书。
张娇然瞪了他一眼,嘴里嘀咕着:“这么不识抬举!”没趣地扭回头来。
他们之间,冷战,是主旋律。
“林幂?你说我是下课就搬过来,还是——”陆子颢逗着林幂。
“闭嘴!”林幂靠在后面,声音如雷贯耳,“你过来试试。”
呵!这是要挟吗?
陆子颢无奈:“班主之命,你想抗旨吗?”
“何妨?”林幂漫不经心地答道,“难不成还把我除名了?”
“哈哈!”陆子颢大笑,花枝乱颤的,充满挑逗的意味,“你想以身试法吗?”
林幂鼻翼里发出一声不屑,又做起了自己的“本职”,惹不起躲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