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微眼底闪过一丝神色满意的神色,嘴角笑意更浓:“奉陪到底!”
灵悦猱身扑上,疾如闪电,匕首连刺其面门三下。然而却见易微身子微动,膝不弯,头不侧,竟如幽灵般向右平移三步,恰恰躲过这凌厉的攻势。
灵悦心内一惊,刚才被热血冲昏的头脑清醒了几分:“这个人绝不可小视,我必须小心,以免中了她的圈套。”心下想着,出手也变得稳重下来,兼备攻受,躁动之气立时削弱了大半。
易微柳眉一挑,也不拿兵器,只是一个劲儿的闪躲;灵悦见此,出手更是无所畏惧,匕首化作一道寒光,招招直击易微的小腹、咽喉等要害之处。一时间,小小的营帐内,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来回穿梭,红者如鬼魅飘移,白者似幽灵游荡,其中还有一道寒光时隐时现,真可谓是方寸之内,步步惊心。
相斗了大半个时辰,灵悦心内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她紧盯着对手的行动,只见易微虽然每次都灵活避开她刺去的匕首,但是每次都是恰恰擦着尖锋而过的惊险一幕,好几次还划破了衣服和皮肤,微微渗出一丝鲜血。
以她如此精妙的轻功,竟然从来没有过安全避开的情况。是武功本就差了一点火候还是故意为之?灵悦心内蓦地起了个疑团,手中匕首的凌厉之气也收敛了几分。
易微心中冷冷一笑,她竟然开始怀疑了?也好,是时候到了最后一击了!
只见易微不动声色的继续闪避着,灵悦继续紧紧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忽然,只见她的眼中闪着得意的神色,灵悦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听“哐当”一声清脆的破碎声,桌上的茶具竟尽数跌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灵悦一愣,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易微竟然和身而上,直直扑向灵悦手中的匕首。
只听得一声利器入肉的闷响,灵悦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匕首深深地插入易微的胸膛,半天没回过神来:刚才还一直躲闪,现在竟然自己自动寻死?!这是什么状况??
易微看着灵悦错愕的表情,冷笑一声,嘴角隐隐流出鲜血,眼内的嘲讽之色完完全全倒映在灵悦的眼中:“这次……任你是大罗金仙,也没有办法可想!!”
灵悦脑中一闪,顿时一片清明:怪不得她出言相激,挑起打斗;怪不得她有意无意的往自己匕首上凑;怪不得要故意打碎茶具;怪不得要自己扑到匕首上……原来,竟是要把这么大个黑锅硬塞到自己身上!!
灵悦暗暗咬牙,眼睛恨恨的盯着前面这张满是得意与不屑的面孔,忽而一扬手,露出尖尖的指甲,就要朝着张脸狠狠的划下去。
“住手!”一声怒喝自身后响起。灵悦一回头,竟是自己的师父柳涯。那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看得清楚,他的眼里,竟然毫无失望、痛心的神情,有的只是无边的冷漠,还有无比的陌生。
她的一颗心陡然一疼,就在那一刹那间沉入深渊,只觉得胸中一片空空荡荡,仿佛只有风在那里不停地徘徊低啸。她的脑中忽然闪过“心灰意冷”这四个字来。她苦笑一声,原来心死了,竟是这般感受。
她双目空洞,呆呆的看着柳涯和方梓寒匆匆冲了进来,呆呆的看着方梓寒一脸关切的扶起已经跌倒在地上、胸前一大片血迹的易微;呆呆的看着柳涯紧抿嘴唇,迅速的为易微封住命脉,并且喂她服下独创的救命丹;呆呆的看着方梓寒一把抱起易微,目不斜视的就奔了出去……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独独站在一旁,将这一切都作壁上观,无嗔无喜,无悲无忧。
营帐外不时的有人偷看。虽然很少有人知道灵悦和方梓寒、易微三人的尴尬关系,但这无比刺激的小姑杀嫂的事件,不由得引起群雄的极大兴趣。
虽然在大家的眼中,灵悦天真聪颖、隐有侠气之风,易微温和慈悲、确有济世之范,都是武林中小有名望的人物,然而说到此事,大多数人心中还是偏向于易微,觉得此事一定是灵悦的错。况且,易微身受重伤,灵悦手持匕首刺入易微的胸膛这一幕,也有不少的人看到,说心不偏向易微,也是不太可能的,哪怕是柳涯,也是如此。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柳涯看也不看灵悦一眼,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
“眼见为实,我再说些什么,还有用吗?”灵悦凄凄一笑,心里想道:“连你都不相信我,我还能说些什么?”
“那好。”柳涯瞥了一眼灵悦手上握着的、还在一滴一滴往下滴血的匕首,“这匕首是我送你的,本想是让你用来防身,没想到……你就用它自行了结吧!”
灵悦双目无神地拿起匕首,平端在眼前,静静地端详着,只见匕首上浸满了鲜血,粼粼的波光若隐若现,如一泓秋水,在微风下轻轻荡漾。
灵悦本已万念俱灰,正想反手用力,将这匕首贯穿胸膛,看看自己的心是不是还会流出滚烫的鲜血。可是匕首身上的如水寒光竟将她的本如一潭死水的心漾起了波纹:“我为什么要自我了结?我为什么要为妖女的诡计平白无故地赔上自己的性命?我为什么要视自己的性命如同草芥般卑贱、别人一句话就能把我的性命夺去?我不是木偶,不是替罪羊,我是不会为别人的过错自戕的!!!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不由别人指手画脚!!”
就如同往湖中扔了一块石头一样,灵悦心中对生命的本能渴望被一圈圈的放大,她慢慢放下匕首,垂着手,低着头,额前刘海投下的阴影恰好遮住她眼内变幻的神色。
既然连最亲的人都不相信自己,那么从今往后,自己便再也没有了包袱,也就没有了掣肘;况且,如此不堪一击的信任,她更宁愿没有!
柳涯没有看见灵悦一寸一寸冷漠下来的眼睛,也不知道此时灵悦的心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默然地待了许久,始终没有听见背后传来任何响声,不由得回头一看,却见灵悦如一根木桩子一样直直的站在原地,一副茫然失神的模样,不禁剑眉一挑,厉声喝道:“文灵悦!”
灵悦无动于衷,缓缓抬起眼睛,一双毫无情感的黑色眸子映入柳涯的眼中,顿时把他的怒火硬生生的凝滞住了。但见灵悦的眼睛一扫,只是轻飘飘的在柳涯脸上掠过,容色沉静,不紧不慢的出门而去,仿佛这一切,都不过是一折台上的戏剧一样,演过了,就该散场了。
柳涯面色发青,眼睁睁的看着灵悦扬长而去,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围观的众人见灵悦如无事人一样缓步而出,面无表情,心内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害怕,不禁纷纷让路。
灵悦不理不睬,手中依旧拿着那一把匕首,缓缓行走在营地之中,远远望去,就如同传说中的行走在人间的勾魂无常一样,随时用锁链勾去将死者的魂魄。众人远远看着,不觉心生凉意,隐隐觉得灵悦身上散发的,不再是那种如谪仙般的清冷,而是让人望而生畏的森森死亡气息。
灵悦一路直走,不知不觉便走出了营地,渐渐逼近了四象山脚。到了四象山脚下,她停住了脚步,抬起头,微微眯起眼睛,沿着面前上山的道路一直望去,直至视线消失在看不见的尽头,眼中闪着莫测的光芒。
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灵悦收起目光,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匕首,顺势用衣袖裹住一抹,便将匕首上的血迹抹了个干干净净。
她刚想将匕首插回腰间,忽然背后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凉意:“既然是过去之物,又何必留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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