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灵悦胜了彭铁虎,忍不住想喝彩,但是谁也不敢得罪金刀寨,于是都屏气忍声,继续凝神注视着场上的动静。方梓寒见灵悦斗了一场后依然气定神闲,心也慢慢放了下来,但眼睛从未离开过她;了悟和江敬只是微微笑着,偶尔低声交谈几句;静闻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场上的白色身影,白之轩只是微笑,似乎一点儿也不关心灵悦;其余众人,绝大部分心里都暗暗希望灵悦胜出,只有那些与华山派、金刀寨和古铜派异常交好的人,心中暗暗在生灵悦的气。
马龙冷笑一声,负剑在背,傲慢地道:“小丫头,我先让你三招,免得你又说我欺负你。”灵悦笑道:“那多谢前辈好意了。”说完剑尖轻晃,向马龙的小腹刺去。马龙侧身一避,剑尖却陡然转向,削向他的大腿。马龙跃开,左手使出“空手夺白刃”的功夫,要抢灵悦手中的长剑。灵悦不慌不忙,在马龙的手伸过来之际,忽而剑尖反转,反而将剑柄朝着马龙。马龙一惊,灵悦把剑柄塞到他的手里,双手顿时空了出来,便使出“太白醉拳”,抓住他握剑的双手顺臂而上,手指灵动,自手掌而上,点了手臂的各大穴道,又扣住他的脉门,让他全身乏力,动弹不得,顺手又把剑夺了回来,握在手中。这一下兔起鹘落,一气呵成,众人只是眼前一花,只见灵悦竟然主动交剑于敌,分明是自寻死路,哪知只一下子,剑又回手,并且还扣住了敌人的脉门?于是纷纷叫好。了悟点点头,对江敬说:“这孩子,武学领悟不错。”江敬笑道:“唉,要是我有这样的徒弟,真是死而无憾了。”
灵悦虽然表面看似得意洋洋,心里却是呼了一口气,心想:“幸好我脑子转得快,主动交剑,不然被他夺了剑去,那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柳涯虽没跟她怎么讲江湖上的事,以及临敌之法,但是就马龙刚才跃上场来为彭铁虎解穴,那几下手法灵悦还是看得很清楚的,知道眼前的是个高手,若是硬拼,铁定吃亏,而且刚才与彭铁虎打斗自己费了不少力气,还未调息过来,若是又与这人打一场,就算侥幸获胜,自己也绝对是疲惫不堪,那那个什么华山派掌门就坐收渔翁之利了。如此想着,唯一之计就是突出奇招,一下制敌。于是马龙伸手来夺兵刃,她脑中电光火石一闪,便出此险招,幸好马龙上当,她才能得偿所愿,不费多少力气便胜了他。若是他稍稍快些,不接兵刃,反而趁她欺身上前时使擒拿手法拿住了她,那可真是无计可施了。
马龙脸涨得通红,好半天才狠狠骂道:“小妖女,你以后别栽在我的手里,不然,大爷有你好看!”灵悦放开他,拍拍双手说:“是你自己说让我三招的,我三招还未出完,你就认输了,这可不关我的事。”马龙气得全身发抖,恨恨的瞪了她一眼,便气冲冲的下场了。
于清逸飘然而上:“小丫头,身手不赖啊!”灵悦道:“失礼,失礼。”于清逸握剑在手,冷冷道:“那我就斗胆领教领教姑娘的身手了。”灵悦拱拱手,长剑指地,忽然剑光乱闪,长剑却直刺于清逸下身。于清逸轻轻一闪,两剑相交,却把灵悦剑招中的气势轻轻易易的化了开去。灵悦心头一沉,拨剑向上,剑走轻灵,连刺于清逸全身十八处大穴。于清逸不慌不忙,长剑抖动,竟把这招数一一化开。灵悦一急,剑影幢幢,使起了柳絮剑法,飘飘忽忽无所定,却绵里带针,防不胜防。于清逸依旧不急不忙,剑尖挑动,身形飘转,一一化开招数。
两人在场上斗得昏天黑地,场下众人议论纷纷:“这就是闻名已久的‘华山十八破’吧?果真威力无穷啊!”“原来前几月于掌门闭关不出,就是为了练这‘华山十八破’剑法啊?”“听说这剑法在传下来时失落了一部分,后来于掌门苦苦追寻,总算把它找到了。”“于掌门果然是武学奇才啊!”“那是……”了悟见其他人都密切关注场上的打斗,微微一笑,忽而眼光一扫,看见一个文文弱弱的书生站在一个角落,微笑着看着场上。了悟只觉得面熟,低头想了想,随后笑了,回过头来摇摇正看得入迷的江敬,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江敬惊讶的回头,瞥了一眼那书生,沉吟了一会儿,对了悟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又继续凝神观看场上的比剑了。
还有几招,柳絮剑法就使完了,可是灵悦还是胜不了于清逸一丝一毫,连衣衫都碰不了一下,而此时他又防守严密,丝毫不受灵悦的引诱,什么奇招险招都使不出来,灵悦除了在心内暗暗叫苦,就再也没什么办法可想了。几招过后,灵悦只得把柳絮剑法再使一遍,然而也不是全使出来,其中也夹杂了不少峨眉剑法和文家的家传剑法。就这样对拆了几百招,还是没有分出胜负的迹象。众人瞧着这二人,心中也是越来越紧张。
忽而灵悦心中一动:“原来他一直防守而没有进攻我,是要我力尽而退,这样他就有面子了。哼!遇到我,算你倒了八百辈子血霉!”在南院住久了,她不知不觉也染上了些坏习惯,骂人的伎俩也是越来越高了。这样想着,灵悦收回急躁,脚下慢慢沉稳,不再一味求胜了,运起内力走行全身,减少自己的疲惫。两人就这样磨着,又过了几十招,于清逸见灵悦不再冲动,知她是识破了自己的计谋,心下道:“哼,我们就耗着,看谁能耐大!”然而又转念一想:“不对,若是我这样耗下去,就算结果赢了,别人也会说她厉害,而说我身为武林数一数二的人物,居然在几百招之外才把一个丫头打败,这也赢得太不光彩了。”主意打定,他长剑一转,原本只守的剑招,顿时变成进攻的招数,招招直指人的要害,而且剑走偏锋,敌人完全不知道剑是从哪里来的,便已受了伤。灵悦见对手开始进攻了,也转换招数,直攻对方。
众人这时兴致又高昂起来。只见二人长衣飘飘,上下翻飞,两团剑影在他们周围翻腾,两剑相交的声音此起彼伏,真可谓是酣畅淋漓。渐渐地,毕竟于清逸是大家,交手了几十招,灵悦便慢慢落于下风,最后却只有招架之力了。于清逸紧追不舍,忽然“当啷”一声,灵悦手中的长剑被震飞,摔倒了地上。灵悦一惊,只见对方长剑直劈下来,她下意识的举起右臂一挡。众人惊呼一声,心想这位小姑娘的右臂怕是要遭殃了,定会被生生砍了下来。于清逸心中大喜,心想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可怪不得我。又想起自己与徒弟们在山下受的辱,这一劈更是用了十成的力量。
方梓寒大惊,忙大喊道:“小悦!”白之轩脸色一下变得紧张起来,张宇和王青心中正乐,终于有人替他们报仇了,而静闻也一下子站了起来,正作势要扑过去……各人脸上表情各异,有的不忍心看见灵悦这么一个天真活泼的女孩子失了右臂,纷纷闭上了双眼,有的漠然,还有的如马龙之类的人物则巴不得这一剑砍得再重些,却只有了悟和江敬脸色依旧,平静的坐在原位,静静的看着场中的动静。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众人眼前忽掠过两道影子,随后便听到“铛”一声铁器相击的声音,众人凝神查看,只见彭铁虎拿着金刀,恰恰挡住了于清逸的长剑,而十步以外,一位书生扶着灵悦站着,脸上满是关切的神色。
于清逸低喝道:“彭铁虎,你做什么?”彭铁虎大声道:“你击飞了这位姑娘的长剑,就算赢了,为什么还要砍掉别人的手臂?”于清逸说:“你忘了她在山下是怎么对我们的了?”彭铁虎说:“是我技不如人,我甘愿认输。”于清逸怒骂了一声:“没出息的家伙!”回头去看那书生,见他竟然能在自己剑下救人,怕是也十分了得,可是仔细看时,见他黄黄的脸色,眯缝眼,塌鼻子,歪嘴巴,招风耳,还穿了一件油兮兮的长袍,哪有什么高手的样子,就像个落魄穷酸一样,登时心中便存了轻视,傲慢地说:“喂,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