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商量完英雄大会上的疑虑后,又互相促膝长谈一番,对各家各派的武功都细细讨论,到兴致处,还忘乎所以的比划起来。了悟固然是大师,方梓寒年纪虽轻,但于武学也精研甚多,江敬的领导能力不怎么行,但是却对武学如痴如醉。谈论了许久,了悟长叹一声,道:“如今这世上的功夫,可谓一日千里。不少绝学流失,但也有不少绝学被开创,如此往复循环,天下武学不断更新,犹如源泉活水,生生不息啊!”
方梓寒和江敬听了后,不禁点头赞同。了悟又问:“方少侠,那日令妹所使武功,甚是怪异,她的招式不禁新颖的令我奇怪,就连她的内功修为,也是让我大为惊讶。不知……”方梓寒笑笑:“不过一点粗浅功夫,大师未免见笑了。”了悟摇摇头:“非也,非也!恕老衲直言,其实方少侠也不必隐瞒,我和江掌门虽不知内情,但也能猜个十之八九,令妹或许……”
“方丈大师!”方梓寒惶急的站了起来,欲阻止了悟说下去,谁知一下起得太猛,眼前立冒金星,他只能跌坐回椅子上,急促的喘气。了悟走下榻来,用手轻轻按压在他的大椎穴上,方梓寒只觉一股暖流刹那间充盈全身,刚才的不适也慢慢消退了。他睁眼看着了悟和江敬,满是歉意地说:“方丈大师、江掌门,不是我有意隐瞒,只是这事事关重大,我不能置我表妹于危难之中,还请二位前辈谅解。”说着便要跪下去。了悟轻轻一扶,把他扶回椅子上,说道:“我们也有不是。其实我只是太过热爱武学,每每看见新的招式,总忍不住想仔仔细细看几遍,认认真真琢磨其中的奥妙。那****见令妹那几下身手,甚是诧异,于是心中贪念一动,竟动起如此荒唐的念头,真是罪过罪过!”说着双掌合十,低低念起经来。
江敬一笑,说道:“我倒不太稀罕文姑娘的武功。只是学武之人一时兴起,就算是佛祖也是阻拦不了的。你也不要太怪责了悟大师的一时无心之言了。”方梓寒连忙道:“小辈怎敢?只是此事实在特别,只好请方丈大师见谅了。”江敬点点头,又道:“那****虽没怎么看清,但是回去琢磨了一下,觉得这武功也甚是正气,文姑娘若能于此有成,日后必非池中之物。”了悟此时也停了口,接着道:“对,若令妹能在上面多下苦功,日后必不可限量。”方梓寒忙行礼道:“多谢二位前辈指导,晚辈定当依照嘱咐,好好督促表妹练功。”
三人又闲聊了几句,眼看星斗转移,夜已深更,三人才依依惜别,各自回房歇息,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了悟忙着嘱咐门人好好招呼从五湖四海来的江湖豪杰,而江敬则打坐歇息,对张宇的在英雄大会上露脸的催促充耳不闻;而方梓寒真的老老实实按照了悟他们的嘱咐,一大清早就督促灵悦在后山练功,弄得灵悦一边哈欠连天,一边还挨他的骂,心中甚是不爽。一切看来都如此风平浪静,谁也不知平静过后,到底会是惊涛骇浪,还是波浪不惊。
这天阳光明媚,虽然还是有瑟瑟寒气,但是群雄云集,热闹非凡,外界的寒冷,又怎能轻易掩盖过去呢?大家见到好友,忍不住上前拍拍肩膀、摇摇双臂,大声交谈着,一瞬间场面甚是沸腾。了悟在一旁,仔细观察着各人的神色,见大多数人喜形于色、毫无异状,微微点了点头,心中稍稍安定了些。
这时,忽然有一个小僧急急忙忙的跑来,脸上惶急万分。了悟一见,心下顿时“咯噔”了一下,隐隐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果不其然,那小僧见到了悟,急忙惊慌地说:“方丈、方丈,不好了!不好了!”了悟微微蹙起眉头,平静的问:“怎么了?”小僧稍稍喘了口气,才结结巴巴道:“有……有不少人上山……是……是来……来参加英雄大会的……但是……很生气……”了悟连忙问:“是来捣乱的?”小僧使劲摇摇头,待缓过气来,又道:“他们生气,是因为有人打伤了他们,他们……才生气的。”了悟心下奇怪:“是谁?”小僧依旧摇摇头,道:“不知道。有好几拨人呢,都是来参加英雄大会的。师兄已经问过了,武当派的朋友也认得,不是来捣乱的。”了悟心中疑惑更多了:“那他们怎么说?”小僧又道:“他们什么也没说,只是气呼呼的。师兄让人把他们带到厢房去上药了。“过了一会儿又说,”哦,师兄看着不对劲,所以让我来问问方丈,应该如何处置?“了悟低头不语,过了良久,才道:”你下去帮帮你师兄的忙吧!“小僧应了一声,便悄悄走开了。
了悟想了许久,终究想不明白其中的缘故是什么。忽而一瞥眼,看见方梓寒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正全神贯注的看着场中的动静。了悟沉吟良久,才走上前去,把方梓寒叫到一边,把刚刚的事都告诉了他。方梓寒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心中隐隐觉得,自己早就部下的一切,对暗处的敌人仿佛一点儿用都没有。他的心中莫名起了一种恐惧。
方梓寒和了悟二人想了许久,都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福,还是祸。于是两人只能先回到本位,静观其变。
方梓寒正坐在椅子上苦思冥想,忽然肩上有人轻轻拍了一下,一回头,却是灵悦。“小悦,一大早的你跑到哪里去了?“方梓寒假装生气的责备着灵悦。
灵悦嘻嘻笑着,挤到他的身边坐下,不以为然的道:“这么多英雄来了,我自然要去看看咯!现在坐在这里看,哪能看得全?”
方梓寒举起手掌作势要打她:“你明知道这么多英雄在此,还要到处乱跑,要是招惹了一些不好招惹的人,我看你吃不了兜着走。”
灵悦笑着躲开,道:“我就知道表哥对我最好啦!要是小悦遇到了什么危险,表哥一定会来救我的,对吗?“忽而脸色一正,话锋一转,”表哥,今天来的这些人,你都认识吗?“
方梓寒微微笑道:“派别及其掌门人是认得的,其他人就不一定了。“灵悦失望的”哦“了一声,方梓寒心下有点奇怪:”你问这个来干什么?“灵悦一转失望的神色,笑道:”我在这里谁都不认识,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什么掌门之类的,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啦!我可不知道那些掌门人待我有没有你这般好,提前知道了些,以后见着他们就绕道走,以免见着了烦心。“
方梓寒笑道:“堂堂的文姑娘居然也会绕道走,真是天下第一奇谈!哈哈!“灵悦撅着嘴说:”你以为我怕他们啊?只不过我觉得很烦而已,每次见着这些掌门什么的,都得像你一样,恭恭敬敬的行礼,恭恭敬敬的问好,前辈长前辈短的,叫的我鸡皮疙瘩都下来了,这世上怎么还有这么多规矩要守!“说着一脸鄙夷之色。方梓寒知她从小不染世事,对礼教什么的全然不知,也就一笑置之,仔细给她讲起各派的创建以及掌门人来。
三声号角声过后,纷纷攘攘的场地才安静下来。各门派坐在各自的地方,静静的等待少林寺方丈了悟大师宣布英雄大会开始。了悟缓缓走到场中心,朗声道:“各位英雄好汉,各位侠肝义胆的侠士,今天少林寺召开英雄大会,大家不远千里,赶来捧场,老衲心下十分感激。诸位皆知,这十几年来,江湖上有一个魔教兴风作浪,扰得武林大乱,人人心中日夜不安。几个月前,他们竟然杀害了一位德高望重、侠骨丹心的英雄——江南剑侠方舜方大侠,实在令我们义愤填膺,非杀之而不能后快!“说到此处,不少受过方舜恩惠的人齐齐呐喊:”非杀之而不能后快!非杀之而不能后快!“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义愤不能发的表情,方梓寒看到,心中又是酸楚又是喜悦,喜悦的是父亲虽离去,但依然有这么多人心中记挂着他,而酸楚的是父亲再也看不到这样的场景了。灵悦见他低头不语,眼中噙满了泪水,她的眼中也涌起了悲伤,想了一会儿,她从袖中抽出一块手帕,轻轻递到方梓寒的面前。
方梓寒接过,感激地看了灵悦一眼。这时只听了悟说:“下面请方少侠!“方梓寒把手帕塞到袖子里,整了整衣衫,缓缓走到了场中间。因为他大伤刚愈,身体还是弱不禁风。群雄看见他摇摇晃晃的样子,很难把他与昔日那个潇洒江湖、爱抱打不平的方少侠联系起来。他们都道是魔教害他受了重伤,心中于他有几分同情外,对巽冥教的愤恨又多了几分。
方梓寒虽重伤刚好,但说话依旧不减气势,话音虽小,却清清楚楚的进入每个人的耳中:“各位前辈,各位英雄,先父不幸惨遭魔教毒手,我身为方家后人,这灭门之仇不能不报。但是,这次这个英雄大会,并非只是为我一人之仇而来,魔教残暴,任意屠杀,整个武林被他搅得天翻地覆,我们这次,是为正义而战,是为整个武林而战!”大家心中对他的敬佩油然而生:受了如此重伤,居然中气不减,所说的话,又是掷地有声,慷慨激昂,实在是令人叹服。方梓寒说了几句感激和鼓舞的话后,正要下去,灵悦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看着他。忽然,一个五短三粗的汉子怒叫一声:“原来你躲在这里!“说着便抢到灵悦跟前,狠狠的瞪着灵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