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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托孤雪谷

话说方晓妍母女被文一林放到井底后,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丈夫下来,方晓妍的心里突然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后来又听见外面隐隐约约有打斗的声音,方晓妍越来越觉得心头发慌,低头看看怀中的孩子,她的心真如一团乱麻一样:上去的话,她深知对手的实力,就算双剑合璧能侥幸打败他们,自己和丈夫一定是非死即重伤,那女儿该怎么办呢?可是自己如果不上去……思前想后,她噙着泪水抬头向井口望了一眼,咬着牙一低头,蹲下来伸手摁了三下井底的第三块砖头,打开井底密道,流着泪水,抱着女儿匆匆从密道离开了。

大雪谷。

北风呼啸,卷带着冰粒雪花,在空中打着回旋。方晓妍把女儿紧紧地护在胸前,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在漫天飞雪中。冰粒雪花打在她的脸上,一阵冷冰冰的痛感。她看了看怀中睡着的女儿,咬咬牙,继续艰难地迈着步子往前走。

“叩叩叩“”谁?“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木屋里传出,听得出答话的人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柳涯大哥,是我。“

“吱呀~~“木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位穿着白衣的中年男子。只见他全身上下都是白色的装束,白发带、白衣、白靴,更衬得他剑眉星目,浑身透着一种冷酷不可亲近的气息。他皱着眉,用疑惑的口气问道:”弟妹,你这是……..”

“柳大哥……”方晓妍一看见柳涯,心中的感情竟不知如何形容,还未说话,眼泪便夺眶而出,“柳大哥…..一林他……他……”说着便哽咽的说不下去。

“他,他怎么样了?”柳涯一看情况有点不对,忙急切地问道。

“都是因为这个,”方晓妍从襁褓中掏出一本书,这竟然是明轮剑谱!“巽冥教要抢夺剑谱,一林怎么也不肯,大家便打了起来。现在怕也是……已遭遇不测了……”好不容易说完,方晓妍已经泣不成声了。

柳涯顿觉似被惊雷劈中,定定的站在屋前。方晓妍用袖子擦去脸颊上的泪水,抬头看着柳涯:“大哥,如果不是小悦,我也不会苟活到此刻。现在…..”她把女儿往柳涯怀里一塞,“请你照顾她,让她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柳涯下意识的接住襁褓,还未反应过来,方晓妍已倏地倒退三步,大喊一声“夫君,妍儿来了!”拔剑自杀身亡。

柳涯大吃一惊,连忙冲上前去,但这时方晓妍已经倒地,气若游丝,两眼定定的看着柳涯怀里的婴儿,眼中流露出不舍和柔意,接着慢慢合上了眼睛。

柳涯抱着婴儿,悲伤的看着倒在皑皑雪地里的人儿,眼泪禁不住一滴滴的落下,打在方晓妍渐渐变冷的身体上,顿时凝结成冰。

风雪继续在这寂静的山谷里狂啸着,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样,依然那么无情,那么冷酷…..

十五年后。

绝情崖上,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在跳跃翻飞,一柄长剑在她手中不停的舞动,剑影重重,剑光闪闪。漫天飞舞的冰雪似乎完全在她的控制下,竟随着长剑盘旋。再看持剑人,黑发如瀑,几缕发丝因狂风而贴到她的脸颊上,遮住大半边脸,但却掩不住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只看一眼便难以忘记。

“小悦。”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同样一身白衣的男子,眼神温柔的看着面前正在练剑的女子,正是柳涯。

小悦早就感觉到身后有人了,不过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听到那人唤她,她目光一聚,长剑一抖,竟转向向柳涯胸口刺来。

面对如此快很准的招数,柳涯竟然不慌不忙,挥起衣袖一拂,身形瞬间避开。小悦不依不挠,继续抖动长剑向柳涯各大命穴刺去。不一会儿,两个白色身影便打斗在一起,雪花翻飞,与两袭白衣纠缠在一起,竟然毫无杀气,反而让人觉得是世上最美的风景。

“够了,小悦。”柳涯再一次避开剑锋,飞身跃到稍远处,背着手看着某人,“再闹下去,我就把你送进墨玉潭去,让你知道滋味。”

“好了好了,不玩就是了。”小悦悻悻地收起长剑,满脸不快的走到柳涯面前,“人家只不过想试试武功而已,看看到底进步了多少……”

“呵呵~~你把我的绝技全学去了,这几年又一直在修炼内功,武功早就不在我之下,还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柳涯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又顺手理了理她的刘海,“都这么大了,还邋里邋遢的,越来越不像个样子了。”

“呵呵~~”小悦不好意思的笑笑,也伸手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柳涯慈爱的看着她,目光闪过一抹神色。他低着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艰难地开口:“小悦…..”

“怎么了,柳伯伯?”小悦像似感受到柳涯的不妥,抬起头看着柳涯。

看着小悦纤尘不染的眼睛,柳涯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决定好残忍,然而小月始终是要去面对的……思前想后,他终于开口:“你如今学了一身武功,要是没用武之地真是可惜了,不如你…..你……你出谷到外面闯荡闯荡吧!”

“什么?!”小月一副你是不是说错了还是我是不是听错了的表情定定的看着柳涯,“柳伯伯,你要……赶我走?”

“小悦,不是我赶你走,是你已经长大了,应该离开我的庇佑,去外面历练一下你的翅膀。“

“可是柳伯伯…..”

“你不是一直想成为像我一样的大侠吗?要做一个真正的大侠,不是单在屋子里练练就行的,你得出去见见大风浪,见见另外一些人,历练自己。”

“可是…..我舍不得你……”小悦眼眶红红的,眼泪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

“做一个真正的大侠是要学会抛下的。“柳涯不忍再看小悦的脸,转过身,背对着小悦,”为了正义,有时我们不得不抛下一些感情、财产,甚至生命,这一课至关重要。一个人,就算武功天下第一,打遍天下无敌手,若是他优柔寡断,老是为情所困,不能拿得起放得下,最后便会一事无成,更有甚者,失去生命,连累家人,令无辜的人受到伤害。因此,果敢、豁达,是正义之士必需的。《孙子兵法》不是说:‘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这不仅用于调兵遣将,也适用于修身养性,明白了吗?“

说完这些话,柳涯不禁又想起了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那张带着泪痕却依然淡定的笑着的脸,那个古灵精怪却有时又娇羞可爱的人…….要是那天自己可以再勇敢一点,说不定……柳涯的眼睛慢慢的蒙上了一层水雾,一种悲伤的气氛弥散在他的周围,就连风雪也安静了一点,只是轻轻的在他周围回旋,似是怕惊醒梦中的人儿。

“柳伯伯….”小悦怯怯地开口,不明白为何平日里慈爱的柳伯伯为何会变成这样。难道是自己?是因为自己不肯出谷,柳伯伯很伤心?

“柳伯伯,你别难过了,小悦听你的话就是了,你别这样好不好?”小悦带着哭腔,上前拉了拉柳涯的衣袖。

“嗯?”柳涯回过神来,定定的看着小悦,“你说什么?”

“我说我答应你出谷,”小悦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柳涯的神色,“你会不会开心点?”

“真的?”柳涯一把抱住小悦的肩膀,但是须臾便慢慢的放开,转过身,过了片刻,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长吁一口气,转过来,表情严肃的对小悦说:“其实,我让你出谷,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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