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跟着王妃来到了旧时宁荣府大院,王妃进去走了一圈,格格见她嘴唇颤动,心中便觉得王妃是想起旧事来了。
格格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但是听说过,原来这里是祖爷爷很宠幸的一个臣子的旧院,后来听说因犯了事被抄了家。格格想着自己的公公和绅,心中也不禁有了些感触,皱着眉头,心中也怅然起来。“和绅如今荣宠至极,但只怕以后——自己也会因此受到牵连。”两个人一个伤痛,一个担忧。恰巧见那稻香村里似乎有人,王妃惊呀的走过去,众人簇拥到了稻香村门口,那门口几个老妇人衣着华丽见有人来都迎了出来。一个四十几岁的妇人见了王妃竟失声叫道:“探春丫头!”王妃心中激动的往那声音望去,仔细辨认,竟然是旧时李纨手下一个管事的媳妇。探春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走进屋,屏退了除格格以外的其他人。
那媳妇讲了从探春走以后的事儿,探春听着掉下来眼泪。格格听了秀眉紧锁,面目凄然。
探春擦了擦眼泪叹道:“没想到还能见到故人,王府旧人都云散不知何处!当年你也才二十几岁,还跟着大嫂子在我们做诗社的时候一起玩过。大嫂子的心都用在兰小子身上了,谁知道兰小子做了高官,她却不能安享天年。”
那媳妇哽咽不能语。
外面的丫头隔着门喊:“夫人,该回去了。”探春常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轻声对那媳妇说:“不必告诉别人知道我是谁,今日也只是我想来看看,宫中并不知道,你也不必说。”那媳妇磕头说道:“恭送王妃。”探春略站了站,心中似有千言万语不知跟谁说,也不知怎么说,只好回身怅然的走了,格格随着她也出去了。那媳妇站起来缓缓的跟在后面,擦干了眼泪。
探春走在蜂腰桥上,渐渐行至怡红院,见院子中那株海棠还垂着黄色的小小的果子,那株芭蕉却没了生气。窗棂落尘,纱帐陈旧,院后的扁豆架子上只剩下一段段的枯藤。探春眼中又要落泪,此时身后的格格说道:“听说,这院子不久就要给新任的一位朝中大员,到时候会全都装饰一翻。”探春听了回头看看格格,格格说:“这院子本是赏了人的,但那人只住了两年便也被抄了家,如今还没收拾,再过两个月就有人来的。”探春耳中听着格格说话,眼前却闪过一幕幕往事来。探春说道:“物是人非,如今物也非旧物,人也不是旧人。”
探春也不敢多留,略逛了逛就出去了。
沿街有很多叫卖小吃的摊贩,格格平日在宫里哪见过这些,况且出来也是坐轿,不能真的自在的玩。如今才终可以自己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格格见路上有捏泥人的小摊贩,她见一根小木棒上插着很多捏好的小玩意儿,有猴子,有公鸡,有毛驴,还有穿着旗袍戴着旗头的宫人打扮的小宫女,格格高兴得不得了。她瞅人不备就溜过去,站在小摊贩面前问:“这些都是你做的?为什么只做些鸡鸭,猪狗的,别的不会做吗?你再做几样!要是我心里觉得新奇,有趣就赏你!”那人正傻傻的看热闹,不妨有人和他说话,况且街上人多也没听清,他摆摆手不耐烦的说:“去!去!去!正瞧热闹呢!今天和府的新娶的格格和南安国的王妃都出来了,长得什么样还没见呢!哪儿有空理你?”这格格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心里就调皮起来想玩玩就站到他旁边说:“哦!你见到那位格格了吗?在哪里?指给我看看!那人就愈加仔细的在那队伍里寻找,嘴里还说着:“你看,你看,那个头上戴着华冠的就是王妃,真是神仙下凡啊!跟我们常人就是不一样!你看,她皱着眉头,眼睛四处里寻,再找什么呢?”格格顺着他的手往前看,可不是吗!那王妃正四下里寻她呢!”
格格这里正闹着,几个穿御林军服装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格格身边说:“格格,请快点回去,小心有刺客。”格格很不高兴的扭头想骂他们,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是轻声说:“讨厌死了!”但还是依依不舍的在他们的护送下转身回去了。
格格上了轿子和王妃坐到一起,闷闷不乐的望着那个小摊贩和那些小泥人,那小摊贩看见了格格,表情一下子愣了,半响反应不过来。嘴里嘀咕着:“那人好像——啊!”
格格随王妃到宫中同几个大臣和福晋陪皇上用午膳。和绅笑着吩咐厨房准备出几个火锅和烤箱,皇上喜欢吃火锅,大家就都陪着一起吃火锅。皇上笑着见和绅将火锅一个一个端上每个人的桌案后赞赏道:“和大人最是朕的贴心人啊。有和大人在朕身边,真是朕的福气。哈哈哈!”和绅听了马上跪下谢恩,众人也跟着跪下谢皇上赏饭。
皇上笑着对坐在自己下面走手边的格格说:“你这公公对我极好,你也要替我尽孝啊!”格格忙答应。和绅连忙跪下说:“奴才蒙皇上恩典,将格格赐予臣子,臣和臣子必为格格鞍前马后,以谢皇上大恩!”
皇上听了很高兴,说道:“爱卿请起,你是我最放心的臣子,不信任你,还信任谁呢!”和绅忙磕头说:“谢主隆恩!”
众人归座,美酒盛满琥珀杯,山珍海味,真是饕餮盛宴。
探春有些哀伤,所以饮少则醉,而格格还在想着那货郎有没有再做出新奇的泥人,两人都安静少语,各想心事。
用膳到一半,和绅命人将火锅换下,烤箱戴着烧红的热碳端上每人的案子上。一个宫人站在地下给每一个人的盘子里盛串好的生羊肉,生牛肉。众人都陆续下去换了一套衣服上来,格格将头发简单的梳成把子头,卸下了很多珠翠宝钗,将袖子也挽起来,宫女将毛巾掖在大襟上。宫女要帮忙烤肉,格格大声说:“我自己来!”说着麻利的将肉片铺在烤炉上,撒了很多盐巴和特制的调料在上面。
皇上大笑着说:“我们满族的格格就是这样大气的性格,来人!将那只小山羊肋骨拿给格格。”
几个太监忙端着一个半米长的盘子过来,里面盛着两根细嫩的山羊肋骨。格格笑着将肋骨放在烤炉上,众人都笑着点头看着格格。
皇上转身对自己身旁的一个宫女说:“听说你是汉人!你可敢这样吃?”那宫女忙低头跪下说:“奴婢是汉人,比不上满人的女子天上是豪爽,洒脱的个性。奴婢钦佩!”皇上听了大笑对她说:“你们汉人就是满肚子的话不直接说,拐弯抹角的让人看着就不爽利!吃饭也是!不过诗书都是不错。哈哈哈!”
众人都听着跟着皇上说:“《诗经》语言干净,为最上乘!《离骚》思想绮丽,语言却失之纤巧,为楚国之哀音。”
皇上点头说道:“我大清历代国主录取文士皆以文采,思辨优秀者为国之栋梁!也是鼓励大清子民熟读古文,精通典制,使得大清政治清明,百姓和乐!来!为大清的绵延长久干杯!”众人都举杯共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