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轮圆月皎洁明亮。“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默默不得语。”秦氏嘴里念着这几句诗,暗自出神。
门被推开了,瑞珠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汤药。看见秦氏正在窗边望月,不忍打扰,就将药放在桌子上,轻轻的说道:“夫人,请喝药吧。”说完站在那里静静的不说话。
秦氏转过头,莲步轻移,将碗拿起慢慢的喝进去了。喝完了,用手帕握着嘴巴,皱着眉头。瑞珠连忙过来扶秦氏躺下休息。
秦氏侧过头依然望着明月目不转睛的看。瑞珠咳嗽了几下,秦氏的目光转到瑞珠身上,定睛凝神看了一下,说:“可是病了?那里不舒服?”瑞珠答道:“早起就有些咳嗽,到晚上竟然重了。”说着又咳了几声。
秦氏拉过瑞珠的手来,发现手指冰凉。秦氏说:“你打开我梳妆台最下面的柜子,里面的药是专管咳嗽的,你拿去吃了,明天就好。”瑞珠听了,忙跪下磕头道谢。
秦氏淡淡的说:“我也是能做一点做一点罢了。别的也做不到的。”说完就静静的躺着惆怅着。
瑞珠听了,不甚明白,觉得主子奶奶有解不开的心事。瑞珠起身静静的走过去,拉开了那个小抽屉,果见几个小小的瓶子摆在里面。秦氏在床上望着她说道:“白色的,上面是石头图样的就是了。”瑞珠答应着,里面两个白色的小瓶,其他的有宝蓝,和胭脂红颜色的。瑞珠伸手将白色上面印花的拿出来看了一下又放了进去,拿出另一个,果然是石头图样的。”
找到了就放在身上,关好抽屉。起身看着秦氏说:“大奶奶,我找到了。”秦氏点点头说:“你去休息吧!不用进来了!”瑞珠答应了就出去了。
秦氏慢慢起身,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的容貌,叹了口气,又起身慢慢的走了出去。
这时贾珍走了过来,秦氏冷淡的说道:“夜深了,父亲请早些休息吧。”这时那边一个身影闪过,没人注意到。
这边尤氏对黑衣人说:“果然是又跑了去了!你给我接着注意着,有什么事回来说与我知道!”说着耳朵上拽下来翡翠玉环给了他。那黑衣人拿过来仔细看了一下,就向地上磕了一个头,接着就转身飞出了尤氏的屋子,转眼不见踪影了。
尤氏假以尤三姐的名义写了书信,请贾珍过去。贾珍正在秦氏屋里说话,忽的外面小厮叩门。贾珍命进来,那小厮就送上书信。贾珍打开看了,欣喜非常。便对秦氏说:“我今晚不在这里,你好好休息吧!”秦氏答应着,那贾珍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秦氏恹恹的关上门,将酒杯斟上慢慢的酒,自己喝着。
秦氏笑着自言自语道:“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身是客啊——”
秦氏笑着起身在屋里舞起来。窗外的黑衣人舔破窗纸,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他回去报告给了尤氏。
尤氏听了便起身说道:“备轿。”尤氏一行人到了尤老娘住的小院子里,贾珍正和尤三姐喝酒玩乐,外面守门的小厮慌慌张张得“咣当”一声闯进来,气喘吁吁的说:“尤夫人,尤夫人来了!”贾珍听了,气急败坏的问:“她来做什么?”下了床,,对着镜子略略整了整衣服,推门出去。尤氏刚好落轿到门前。尤氏打帘子出来,见了贾珍,心中冷笑道:“果然到这里来了。”脸上还堆着笑说:“老爷,回去洗个澡,好好歇息吧。”贾珍“哼——”了一声,也不搭理就径直走了,后面的小厮赶紧跟了上去。
贾珍心里很气,没有坐轿,急匆匆走了半个街,觉得脚底疼,就说:“该死的,轿子呢?”小厮连忙招呼后面跟着的轿夫上来。那轿夫停下轿,贾珍一步迈上去,嘴里只说了句:“回府!”小轿就轻悠悠的飞也似的去了。
到了宁国府,贾珍下来,径直走到秦氏的屋里,刚一进屋,就觉得一阵幽香飘过,顿时筋蚀骨软,浑身酥麻,如痴如醉。他向前吹亮了红铜雕制的飞天仕女反弹琵琶灯烛,走到绣着蜂飞蝶舞的天蚕薄纱红绡春帐前,见秦氏只穿着一件桃红色裹胸,千草绿色灯笼睡裤醉卧于红娘枕上。一条雪白的臂膀弯在芊芊腰际,红云满腮,柳眉清秀,樱唇微启,柔美娇俏。贾珍见了顾不得那么多只喊了一句:“我的心肝——”就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