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的衣服被丫头拿去洗了,上面一大滩血迹。御医开过之后,开了点药就走了。妙玉觉得浑身如散了架子一般一动都不能动。
外面远远的飘过来古琴曲《广陵散》,妙玉一听,忙起身穿上织造昨天刚进程上来的新衣,推开门,见水面上飘着几瓣花叶,还有小鱼不时的露出脊背,清晨,江面上水汽笼罩了,琴声是从旁边的金山寺里传过来的。
妙玉心想:“应该是潘密,他已经到了。我要去见他一面。”心生一计,小丫头们紧跟着端盆倒水,伺候梳妆。妙玉喝了一大碗的红枣薏米粥,便去见皇上。
皇上身边的太监出来见了妙玉说道:“皇上白天要去处理一些政务,您有什么事或是有什么话,就晚上再说吧。皇上晚上是一定回去您那里的。”
妙玉答应着回来后,叫过一个小丫头,两个人换了衣裳。妙玉悄悄的上了另一艘小船,对船家说:“我想去金山寺看一看,你送我过去吧。”船家听了便摇着小船飘向金山寺。
妙玉弃舟上岸,沿着山间小路走,到了半山腰停在山石旁休息。
这时旁边的树林里闪出一个身影,是一个年轻的公子,那人拉起妙玉就往树林里面跑。妙玉边跑边看:“原来是潘密。”
跑了一会儿,冯紫英迎出来:“这边——”
妙玉被拉进了一个石洞里,妙玉靠在大石头上喘气,潘密和冯紫英看着妙玉。
“那个狗皇帝对你做了什么?”冯紫英拉住妙玉的手问。
妙玉转过头不看他,也不答话。冯紫英扳过她的肩膀,用手轻托起娇花般的脸庞说道:“你怎么了?为什么不愿意看我?”
妙玉推开他的身子,坐到旁边的小溪旁,盯着水里的石子出神。
冯紫英走过来从妙玉的身后抱住她。妙玉无声的哭了。冯紫英吓了一跳,忙上前伸手替她擦眼泪,又说道:“对不起!我不问了,我不问了,你不要哭,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潘密看了这个情形就走出去,惜春正在树林里拾柴,见潘密过来就说道:“刚刚看见一队人马往山顶上跑了。”
妙玉对冯紫英说:“何苦为了我的搞得这么消瘦呢。”
冯紫英拉着妙玉的手说,揽过纤腰,狂热的吻住了她。妙玉流着泪后悔的说:“对不起,早知道会这样,当初——”
潘密在树林里打来了一只小兔子,刚想动手烤了。惜春忙阻止他:“快去那边弄,不要让我看见。”
潘密嘻嘻笑着跑到岩石后面去了,惜春肚子里一阵咕噜,望望石头后面,一缕青烟飘出来了。
又见潘密从石头后面探出脑袋坏坏地说:“好了,一会儿就有香味飘出来了。我先烤着,一会好了叫你。我们先吃,不给他们留。”
惜春说:“你总是这样说,自己吃的最少,先让着别人。”
潘密笑着说:“跟你学的,刀子嘴,豆腐心。昨天还骂我呢,怎么今早先叫我喝粥,对我这么好,我都知道的。”
惜春红着脸,瞪着他,嗔怪道:“混说什么!早上我是要你快点起来拾柴,才最早叫你的。谁稀罕你,做梦呢!”
潘密嘻嘻陪笑道:“嘻嘻,不是你喜欢我,是我喜欢你。”
惜春听了很生气,骂道:“我是你取笑的吗!男人没有好东西,都是忘恩负义的家伙。我才不要喜欢你们,也不要你们来喜欢上我,不稀罕!”
潘密笑着追上来赔罪,惜春转身不理,潘密垂头丧气的去坐着烤肉,呆呆的,面无表情。
惜春瞥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鼻子里“哼”了一声,心里说道:“谁叫你敢欺负我,一边呆着去吧!”抬脚想回到石洞里,但是又不好进去的。
惜春转身走也不是,进也不是。
鼻子里忽的闻着什么好香,知道是潘密烧的兔子肉,心里很想回去,但是女孩子怎么能反反复复呢。惜春站在那里低着头不知该怎么办。
这时冯紫英和妙玉出来了,妙玉对惜春和冯紫英说道:“我回去了,这些你们拿着,留作纪念吧。”妙玉从手上褪下朱玉环,羊脂手镯,翡翠戒指拿给他们。又拿出三十两银子交个他们说:“你们以后怎么生活啊?这个先拿着吧。”
阳光温暖,树影斑驳,妙玉说道:“我要回去了,以后不能见了,你们保重。”
冯紫英和潘密,惜春满心的想挽留住妙玉,但是知道没办法留住,只能无奈的看着她转身离去。
冯紫英追上去说:“我正安排潘密去宫里接应你,暗中设法保护你。”
妙玉说道:“谢谢你的好意,只是那宫里是好地方吗?进宫的人都是只剩半条命。况且我看惜春和他相处的甚好,何必拆散他们?”
冯紫英说:“只是你,我不放心。”
妙玉笑着说:“放心,以后会再见的。我走了,你不要做傻事,伤害了自己,我会怨你,怪你,永远不原谅你!我们就以北静王府为中心,有什么事我会想办法告诉北静爷,有什么需要你们的地方,我也会说的。你要好好的,我才会好,你懂吗?”
冯紫英点点头:“我听你的,你自己小心。”
送到树林外时,给了妙玉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和亲吻。妙玉虽然百般想留但是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能忍下来狠着心推开他,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了。
冯紫英望着她的背影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