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妃回房,娴贵妃站在树下,香妃吓了一跳。两人站着不说话。娴贵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黛玉见她一身蓝灰色尼姑服,脖子上挂着一条佛珠。这串佛珠在月光中竟发出红光,显得名贵非常。
黛玉说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娴妃拉黛玉手笑着站在大月亮地上,娴妃笑道:“旧时正月十五元宵节,大家和老祖宗说笑看戏,到凌晨你们姐妹们熬不住都回去睡,独我自己形单影只的,只和兰儿排遣排遣。”
黛玉点点头说道:“是啊,只是人事沧桑却还是一样的月光。”
李纨笑说:“你想知道湘云现在怎样了吗?”
黛玉听了回身问道:“你知道?”李纨笑了:“湘云妹妹和一个公子哥结婚了。”
黛玉问道:“是哪个公子?”李纨笑道:“就是和兰儿一样做过将军后来又撤职的八旗将军,卫若兰啊。但是听说现在不太好了,因为一次喝酒,将军吃了不爱吃的东西,现在和女子无异。”
黛玉吃了一惊:“你怎的知道?”李纨笑道:“是和兰儿一样喝了皇上赏的酒。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找医生看病,没有效果。”
黛玉咬了一下嘴唇,低下头。
两人正说着,听得太监大喊:“走水了!走水了!”原来刚刚的火药点找了树叶,树头燃起了大火,一棵连着一棵都烧得半天空通红。众人慌忙提桶去救火。
李纨和黛玉望着红彤彤的的天空,鼻子里飘进了呛人的味道。
李纨说道:“明天来我那边逛逛,别老天长日的在家里窝着。这宫里也没甚个姐妹,还只有你我稍稍可以相互劝慰着。有些话也是不能说的,就只是你明白。这宫里争宠的无非是让自己过得好一点,谁还真的是盼着他的雨露呢。你身体也不好,皇上和你也只是诗歌唱和,有了你皇上就轻松一点,这是你的好处。”
黛玉睁眼盯着她半响说:“你心里既然明白,也知道我明白,这些话就不要说。在宫里不说话,少说话才能长久。你要是觉得闷,不如等几日,慧贵妃过生辰的时候,大家多点几出戏。平日里闷的话也可以你去骑马,皇上他也是爱玩的,看你这样,他还更高兴呢。”
黛玉又说:“你既知道云儿,就知道别人的,要什么能帮上忙的紧要一定告诉我。”
李纨听了这些话一笑说道:“你现在锦衣玉食,干什么还去想那些人,自己过好了就行了,管那么多呢!”黛玉回身不理,竟自进了家门。
李纨糗的满头红涨。黛玉又悠悠敲过来一句话好悬没把她气死:“你能帮的不帮,小心以后不得好——”
李纨冲她背后说道:“那也是以后的事,以后的事谁知道呢?过好眼前的就不错了!”
黛玉气得浑身乱战,咬着嘴唇靠在门上不说话,过一阵,知道他走远了,转身进屋。坐在床上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偏我们不能帮的只能干急着——哎!”叹着气,心里一阵憋闷。
侍女放了水,黛玉更衣沐浴。
她泡在浴缸里,闭上眼睛,一会眼前出现了宝玉。看着她:“妹妹,妹妹”的叫;转眼又是北静王站在面前,眼含笑意,点着头;一会又是皇上,勾着下巴,笑虐的样子。
黛玉觉得很累,什么都不想了。
侍女包起她纤弱的身体,扶着她歇息。
黛玉说:“不要吹灭了蜡烛。”想了一下又说:“留着一根吧,别的都吹灭。
侍女拿玻璃罩罩起来一根,其他的都吹熄了。
黛玉见窗外月光透进来,就自己起身将那留着的也吹灭掉了。
月光撒在地上,像一层雪一样的洁白。
想起卓文君的诗:“凯如山上雪,皎若林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黛玉不禁感叹:“那真是一个自由的时代啊!如今怎的越来越压抑女子了呢。”
自己想着,心里觉得灰了下去。“如此,女子稍稍有意便是**,男子****反倒是大丈夫!”黛玉冷笑着,起身写了一首诗。
第二日,李纨进来邀黛玉一同吃饭,见黛玉还没有醒,自己坐在一旁等她,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诗,不看不要紧,看了,李纨的魂差点没了。赶紧点着烧了。
李纨知道,在宫里只有顺从,叛逆者死。黛玉如果这样,她自己素日肯与之来往,必然没有好结局。就是不与之来往了,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细查起来还都是亲戚,也会连带着受罪。李纨从此更留心黛玉,生平被别人抓住把柄。
北静王府,冯紫英正和永溶喝酒,冯紫英说道:“前几****家门口一个女孩子来化缘。我命下人给了新煮的米饭和菜肴。那女孩念了句:“阿弥陀佛就走了。我追着她,见她进了一座破庙。里面一个老尼姑正打扫院子,我等尼姑出去,才进去找他。见她念佛经,我就听了一会,听声音,看容貌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
我觉得奇怪就过去问她:“你为什么做尼姑呢?”那女孩子见我,冷冷的说:“拜佛求经,那里才有好结果。世间没有干净的东西。”
我说:“你来我家吧!”那女孩子不答言。
后来老尼姑出来见了我,就骂那小孩子说:“你竟敢勾引男人回来!别以为你是荣国府出来的,就高人一等!小心我告到上面去!”
我一脚踢到那老尼姑身上,这种人真的该死。
那小孩子骂着那尼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勾当,还说!”
那女孩子说完拿起碗又出去化缘了。
我追上她,想带她回来,可是她执意不肯。我就说你来我家吧,我母亲正好要找一个女孩子每天念些佛经,抄写佛典。那女孩才肯进来。
她见我案头放着笔墨,就拿起来画,又写了几个字。我看她花的甚好就命人裱起来。
可怜年纪轻轻不知怎么了,性子很冷僻。常听宝玉说,家里一个妹妹很善画,想必就是她。
北静王叹道:“多少名门闺秀都葬送了青春和才华啊。”
冯紫英说道:“我想她年纪正好,才貌双全,想娶了。谁知她的话让我冷了大半截。别说娶她,现在谁也不想娶了。”
永溶问:“她说了什么?”
她说:“她是佛道中人,一生不嫁人。”
冯紫英说道。
前几日一个打扮成男人摸样的人来了,说要见这个小尼姑。谁知两人一见便生出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