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再等了,你不是已经感觉到她了吗?”
留给赵芙一个清冷的背影,转身走出这间污秽的房屋,多一秒自己都不愿意待下去。
不敢相信他说的,但是口腔里分明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难道他口中所说的这颗心是?
想到这,赵芙感到胃中一阵翻腾,弯腰蹲着呕吐力气起来,像是要把刚才喝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最后瘫坐在地上,眼角泛着泪花,视线模糊之间,像是看到梅菱正朝自己慢慢走来。
走出锦绣宫一段距离的李鹤轩,听到身后的锦绣宫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停下脚步,丹凤双眸微闭,仰头望着宫墙外的天空,这片深幽到底害了多少红颜?
后来据说芙贵妃因为过度惊吓,卧床月余,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不过这些,李鹤轩都不在乎,都过去那么多天了,为什么白止道长一点消息都没有。
子墨这几天精神好了很多,今天居然喝了半碗燕窝粥,从刚才就一直吵着要去后院,说是要去看看那些桃树开花了没有,李鹤轩怕他对荷花池有阴影,一直推脱着。
“等墨儿身体好些了,为父再带你去看好不好?”
“我怕我看不到了。”
子墨的声音细如蚊蝇,可还是被李鹤轩听了个一清二楚,眉头紧皱,难道连子墨都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哪个不要命的奴才说漏了嘴?
“墨儿,不要胡说,以后有的是机会看桃花,你还有大好的年华。”
李鹤轩连忙安慰着小子墨,这个可怜的孩子从一生下来就失去了母亲,可是他一直很懂事,甚至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要扮成这个样子,不能穿上漂亮的裙子,但是从来都没抱怨过。
“父亲,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怕花期过了,我没有机会在欣赏了,如果错过,岂不是还要再等一年?”
子墨爽朗的笑声传来,但却没有让李鹤轩紧皱的眉头舒缓,在他看来,这是子墨在安慰自己。都到了这个时候,子墨居然想的还是不让父亲担心,这样乖巧的孩子,上天怎么忍心将他夺走。
红尘烟灭碧人殒,易世繁华子墨韵。
当年君期的一席话,自己失去了碧人,为了不再失去碧人留着的唯一的孩子,自己给他取名子墨,还有君期最后的那四字藏诗。
碧人殒落,子墨归期。若得浮华,绾鬓青纱。
绾鬓青纱,这分明是男子的特征,自己曾认为君期的意思是碧人会给自己留下一个儿子,可是当看到子墨的那一瞬间,自己顿时茅塞顿开。
女扮男装。
若想今后安然度过一生,须女扮男装。
“父亲,你就让子墨去看看吧,子墨真的不想错过今年的花期。”
被稚嫩的童声惊醒,李鹤轩从思绪中抽离出来,看着眼前面色依旧苍白的小人,替他理好鬓角散落的发丝,示意侍女取来子墨的披风。
收拾得当之后,这才抱起床榻上瘦弱的小人,倚在父亲宽厚的怀里,子墨瘦削的脸上再次露出笑颜。
踏着青石板,顺着后花园的小路,绕过那片荷花池,为了不让子墨看到,李鹤轩加快了脚步,但还是感觉到紧贴着自己的那颗小心脏,突然加速跳动,挽着自己脖子的小手愈发用力,甚至能感到手心传来的潮湿。
最后走到那片桃花林,子墨这才慢慢松开挽着父亲脖颈的手,看着那些含苞待放的桃花,子墨立刻雀跃起来,挣扎着想要从父亲身上下来,坳不过他的李鹤轩把他小心的放在地上,帮他系好披风,然后看着小小的身影跳动起来。
“父亲,你看,这些桃花就要开了,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看到它们开花了。”
望着站在桃树下的子墨,想起那年亲自执着碧人的手,种下这满园的桃树,但是青訾国气候严寒,本不适合桃花的生长,但是碧人却一直坚信它们会盛开。
直到碧人走后,这些桃花都没有开过花,就连叶子都不曾长过,一度自己认为它们再也不能开出桃花,命人把这些桃花都锄掉,可最后还是没能舍得。
也许是子墨是上天补偿给自己的福星,自从一次偶然的机会,子墨见到这些桃花林,就对它们爱不释手,也就打消了自己的念头,没想到这些桃树居然熬过了青訾国的严寒,四年之后终于抽出了枝桠,今年居然还长出了花苞。
“子墨,今天这些桃花是不会开了,我们还是先回屋去吧,这里风大,你的身子还没好完全。”
李鹤轩走到子墨面前,抱起依旧流连的子墨,察觉到怀里的小人轻了许多,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心里却像刀绞一般,现在只希望白止道长能尽快联系到君期。
“父亲,明天子墨还能不能来看桃花?”
怀里的小人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但在李鹤轩听来却是那么的心酸,用力的点了点头,手上用力,将怀里的小人收的更紧,不止明天,为父一定会让子墨看到漫山遍野的桃花,要子墨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还要等到子墨十八岁那年,看她换上女子的衣服,替她寻一门好亲事,欢欢喜喜的送她上花轿,然后子孙绕膝,最后在柔软舒适的床上老去,而不是现在,子墨还有大好的青春,就算配上自己所有的一切,包括性命也在所不惜。
“父亲,你答应过我,明天要带我去看桃花,不许反悔。”
“不反悔。”
帮子墨盖好被子,点了点头应允了他的要求,子墨像是不放心似的,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李鹤轩愣了愣,最后还是握住了那只手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安顿好子墨睡着,关上门退出来的李鹤轩,就看到了早就等在一旁的王伯,一脸焦急的王伯见自家大人出来,立刻走上前。
“大门,刚才有一位穿着怪异的人找你,自称君期。”
君期
一听到这个名字,李鹤轩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还没等王伯说下去,就迫不及待的打断他。
“他现在在哪里?我要立刻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