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烈的火光在黑夜里更显暴虐张狂,周玄背着包裹,渐渐消失在夜幕中。
此时的他孑然一身,看着前方的道路,心中顿生寂寥之感,却没有一丝迷惘。
刘墩是第一个赶到的,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衣,连兵器都没有带,看着眼前漫天大火,心里叹了一口气,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虽然他对老家伙不让周玄跟他习武很有意见,但并不妨碍他们之间的感情。
“说起来,也已经十六年了。”刘墩有些失神,在那刚毅的脸上流露出一股惆怅,而后不理会这大火,毅然离去。
既然选择了,那就只能独自承受这后果。
看到这木屋,刘墩就知道周玄的选择,那么以后他是生是死也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若是死在外面,那刘墩也只能每逢清明给他烧去几叠的纸钱。
这时的周玄确是显得没心没肺,起初的寂寥早已消失不见,更多的则是一种喜悦,一种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自由!
此时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死老头子终于走了,老子解放了!
别看周玄在家的时候那么的乖巧,那不过是迫于老头子的淫威,装的!
其实他就是个闷骚货,现在老头子走了,他也就露出本性来了。
走着走着,周玄脚下一顿,左看看右看看,脸色猛然一变,煞是难看。
“啪”只见这家伙重重的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咒骂道:“老子怎么就这么傻,应该等天亮再走啊,这大晚上的没火没灯,连那星星月亮也没有,这叫什么事啊,这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嘴上虽是这般嘟囔着,但脚下可没放慢下来,这家都已经被他烧了,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不过这周玄天生的缺心眼,这越走就越气,这人家不点灯火他能理解,这天上怎么也得有个月亮星星吧。
“等老子成仙了,一巴掌把你打下来,换个月亮上去,竟然敢黑我!”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把那月亮恨上了。
清晨,清冷的阳光照得周玄眼前一片白芒,略眯着眼,整个人趴在树干上,小心翼翼的打量下四周。
虽说他只在家里耕田种地,但老家伙还是教会他很多野外生存的本事。
至于怎么教?一想起这事,周玄至今仍感到一阵心悸。
老家伙的方法很简单,也很有效。
在小林村十里的位置就是一座山,里面有很多野兽,老家伙就把周玄一个人仍在山上,过个三天七天的,再去把他找回来。
不过几次,周玄就练就了一身野外生存的好本事。
每说道这事,老家伙都是一阵得意,显然是对自己能想到这样天才的法子而自鸣得意。
当然,每说道这事,周玄恨不得把这老家伙暴打一顿,他自己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这老家伙的亲生儿子了。
不过用老家伙的话讲:我不是你老子,难道你是我老子啊!
昨个他实在找不到什么地方睡觉,只好想了个这样的法子。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他,他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根本不知道这小林村距离江云城有多远,只知道沿着这条道一直走就能走到。
也就是说,这条道说不准要走个十天半个月的,但他准备的干粮可没这么多。
发现四周并没有危险,周玄便打算从树上下来,忽然他的耳朵微动,从远方隐隐约约有声响传来。
周玄脸色一变,他听得出来,这声音是人行走时所发出的,立刻把气息放缓,身子紧紧贴在树干上,尽量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自他懂事以来,老头子可没少跟他讲这野外一种比野兽更加恐怖的存在——人。
虽然老家伙有时候很不靠谱,但说到这事的时候,老家伙的表情可是非常的严肃和认真,周玄一看就知道老头子说的是真的,因此他深信不疑,把这话刻在了心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些密集,周玄脸色难看,这来人可不少。
虽说他现在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听老家伙讲,有那么一群人可不管你有没有钱财,有也杀、没有也杀,很是简单。
静静的趴在树干上,一会儿功夫,周玄就看见了来人。
总共六个人,四男二女,当然在周玄眼里,男人和女儿没什么区别,人只有敌人、朋友和介于两者之间三类。
手里紧握着从家里带出来的砍柴刀,这是他家里唯一一件算是兵器的东西。
四个男的穿着布衣,当然不是周玄身上这样的粗布衣,比他这身要高上一个档次,当然这钱也是贵上许多。
这四人手里有拿刀的、剑的、斧头的,无一例外都是正宗的武器,根本不是他手里的砍柴刀所能比的。
不过最让他凝重的并不是这四个男的,而是那两个女的,两人一个青衣、一个白衣。
衣服的布料不说比那四个男的好上许多,那兵器也不是他们能比的。
周玄眼尖,他一眼就看出那白衣女子手上的长剑是百锻铁所铸造的,在小林村里,他也就见刘墩有这种材料打造的刀。
而且从那六人行走的方式,隐隐是以那白衣女子为头,再从那女子不时流露出的气势,哪还不知道这人是个厉害的角色。
仔细观察片刻,周玄心里不禁一顿,那白衣女子却是一个美人儿,比他村里的那些女子要好看上不少,不过他可没有那么饥渴,只是单纯的欣赏罢了。
这六个人他虽不认识,不过从他们的装束来看应该是附近村里的人,想来也是去江云城碰仙运的。
这般想到后,周玄也放松了警惕,原本屏住的气息也立刻泄露出来。
那六人才刚离开,距离周玄只有十步之遥,白衣女子脚下一顿,飒的拔出铮亮的百锻剑,指向周玄所在的方位,厉声喝道:“谁!”
见到这白衣女子这幅模样,其余五人也纷纷的把兵器亮出来。
“别,别动手,这是个误会。”周玄顾不得懊恼,急忙从树干上下来,不过因为心急,脚下一滑,没站稳,啪的一声摔了个狗吃屎,握在手里的砍柴刀也瞬间飞了出去。
六人看着这从天而降的人和一旁的砍柴刀面面相觑,破旧的粗布衣,有些生锈的砍柴刀,还有那“高人一等”的出场方式,一时愣在那里。
这......这到底什么跟什么啊!
不说那六人心里的牢骚,周玄那厚的连刀都划不破的脸皮这时竟然破天荒的红了!
趴在地上的周玄眯了眼那六人,见他们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样,自我安慰道:“嘿,小样,被我骗了吧,这是要降低你们的防备。”
冷场了半响。
周玄知道是时候该站起来,动了动脸部的肌肉,站起来时,他已经换上了一副憨厚的笑容,连连摆手道:“那个我没有恶意,真的没有恶意。”
这幅模样,不说这六人只是涉世未深的娃,毛都还没长起,就连那些毛已经长起的人来说,也基本上会被骗到。
正所谓虎父无犬子,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老家伙那么会装,这小家伙怎么也学到了那么点皮毛。
果然,见到周玄这幅模样,这六人都放下了手里的兵器。
周玄见他们放下防备,便走向自己的武器,准备把它拾起。
“你要干嘛!”还没走两步,那白衣女子顿时拔剑指向他。
周玄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指了指那砍柴刀,道:“我只不过想把我兵器捡起来。”
这下不说这白衣女子,其他五人也有些犹豫,若是让这人拿走兵器,会不会对他们发难。不过转眼一想,这人看起来不像是坏人,想来应该没事。
两个念头在六人的脑海里打着转儿,那五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便把这重任交给了那白衣女子。
这时,一道声音从身旁传来:“哈哈,有没有搞错,这不是砍柴刀嘛。”